他语调和神色都正经得不能再正经,言俏俏眨了下眼,被说服了,便也跟着点点头。
梁九溪微微勾了下唇,眼皮低敛,藏住汹涌的暗色。
他起身,将桌上的托盘端过来,上面放了一杯牛乳:“喝不喝?”
言俏俏眼前一亮,连忙接过杯子,先抿了一小口,尝到熟悉的香醇味道,才仰头一口闷掉。
她舔干净唇瓣,边回味边问:“京城的新鲜牛乳卖得很贵吧?”
梁九溪没正面回答,只是道:“牛乳而已,你喜欢喝,我就让人每天给你备着。”
手里的空杯被拿走,言俏俏一顿,终于再次意识到——
小九是南梁的皇帝了。
如果整个南梁江山都是他的,那好像新鲜牛乳确实也算不得很贵重。
她发着呆的空隙里,梁九溪又递了漱口的清水过来。
言俏俏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眉目舒朗、气宇轩昂。
本该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此刻却一手稳稳端着托盘,正做着端茶倒水的活。
她不免纠结地道:“小九,你都是皇帝了,这样照顾我是不是不太好呀?”
梁九溪头都没抬,漫不经心地回:“你不是俏俏小姐么,伺候你有什么问题?”
可那分明是打趣的话,哪能当真的。
言俏俏微窘,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捧着碗含了一口清水,又吐掉。
这样来回漱了几次,她才掀开被子钻进去。
梁九溪收好东西,熄掉所有的蜡烛。
没有了厚重布帘的遮挡,窗外月色正盛,不必特地留一支烛光。
他如今确实有数不清的仆人,随便一个都能叫来使唤,便是王侯将相也只有听候差遣的份。
但言俏俏的事总归只有亲自做才安心,况且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习惯。
云锦纱床幔飘落,挡在二人之间,模糊了言俏俏的视线。
她抱着被子,周身被清浅的雪松香味裹住:“小九,你不睡吗?”
梁九溪端了盏油灯到窗边坐下,声音显得有些遥远:“徐沥呈来的军报还未看完,很快就睡了。”
可那军报是天黑后才送来云机殿的,要这么急地看完吗?
言俏俏以前没了解过,才知做皇帝是这么难的事。
她难免有些牵挂,翻了个身,偷偷用手指拨开床幔,去看窗边的男人。
梁九溪却似有所感地转头:“怎么了?”
言俏俏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飞快地眨了下眼,小声道:“我认床,一个人睡不着……”
梁九溪被她笨拙的借口逗得笑了下,看向手里足有一指厚的军报。
其实倒不是一定要今夜就看完,只不过他习惯了紧绷急迫的生活,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是常事。
况且即便早早躺床上去,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睡不着的。
但他并未多说,只是放下军报:“要我陪你?”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