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扎了针,精神好些,此刻还能保持清醒。
言俏俏本想扶她到外面透透气,只可惜今日阴雨连绵,不大合适。
听见有人进屋,她慢吞吞转头,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九郎君。
方才许多人在场,她不好说话,如今想说什么,又沉默了。
梁九溪将装着点心的碟子放在床头的小桌,而后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片刻,眼角扫过不远处的另一张床榻,不冷不淡地问:“俏俏也睡在这屋里么?”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林妈妈难免有几分汗颜,低声道:“是,都是小姐善心,。”
且不论主仆之分,她抱病在身,恐怕有传染的风险,本不该如此。
梁九溪不置可否。
他再不认同,也不可能越过言俏俏去训诫她的奶娘。
何况他若是说林妈妈的不是,小青梅会跟他置气。
梁九溪便只是道:“过些日子搬出言府就是。”
林妈妈的心倏地悬起,激动地撑着身子起来,颤颤巍巍地问:“您、您的意思可是……会将小姐接出去?”
天色昏暗,屋内虽点了一支蜡烛,却仍显得朦胧模糊。
她到底活了几十年,第一眼见到今日的九郎君,便知他再不是原先闻春县的邻家少年郎。
从衣着配饰到容貌气度,都如同她早年服侍过的大户人家。
吉安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家子刻薄又自私自利,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妈妈做梦都想自家小姐早早脱离苦海,去过平安顺遂的日子。
九郎君如今有这个能力,只看他愿不愿意。
迎着妇人热切期盼的眼神,梁九溪却只是把玩着手边的一只木雕小猫,点头:“是。”
林妈妈顿时喜形于色,可还未说话,便听对方又冷不丁问:“我听说,宣姨留了一根手绳在你这里?”
他口中的宣姨即是言俏俏的娘亲。
林妈妈一怔,没能立即应声。
等对方抬眼看过来,她才摇摇头,低下眼睛道:“……原先是有的,不过路途中遗失了,只是普通棉绳编织而成,便没有费心寻找。”
“是么。”梁九溪淡淡道,幽深锋锐的目光却好似利剑。
林妈妈头皮发麻,支撑的双臂发颤。
好在他没有追问不休,坐了没多久便起身出去了。
她浑身一松,跌进被褥中。
虽梁九溪只是口头答应的一声,却叫人心里多少有了点盼头。
林妈妈出神片刻,才从枕头下慢慢摸出一根样式简约的黑色手绳。
夫人并不擅长编织之类的活,却突发奇想编了两条手绳。
一红一黑,红色的在小姐那里,而这条……
夫人鲜活的面容似在眼前,那时的话犹在耳畔。
林妈妈眼眶含泪,一时也不拿不准主意。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