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年幼时被忽视,遭冷眼,然而当他手里沾上无辜之人的鲜血时,所有的苦衷都不再成为宽赦的理由。
太子轻拂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我们该向前看。”
洛之蘅伏在他肩上,闷闷“嗯”了声。
两人无声依偎,估摸着到了用膳的时辰,洛之蘅才平复心绪,撑着手臂从他怀里直起身,熟练地朝他伸出手:“铜镜。”
太子眉梢一扬,好笑地取出手持铜镜递给她:“不用我帮你整理?”
“不用。”洛之蘅顽强地道,“我自己来。”
她对着铜镜梳理有些杂乱的鬓角,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细心地整理妥当,才将铜镜还给他。
太子一手收下铜镜,一手将她没有注意到的发簪理正,然后退了两步,专注地打量她。
洛之蘅有些局促:“是我还有哪里没有整理妥当吗?可千万要看仔细了,否则阿爹——”
虽然阿爹乐见于他们见面接触,但若是她当真顶着一副散乱的姿容过去,纵是阿爹再大方,怕是也要跳脚。
“很妥当。”太子打断她。
洛之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正待说什么,忽然听到太子没头没尾地说:“谢谢。”
洛之蘅茫然:“谢什么?”
“谢你——”太子莞尔道,“一直陪在我身边。”
——心疼他的过往,理解他的志向,包容他的所有。从来信任如斯,不离不弃。
洛之蘅望着他清澈坚定的眼神,心口陡然涨满不知名的情绪。
她嘴唇翕动,认真纠正:“是我要谢谢阿兄才是。”
曾经在南境时,她耻于提及将出生时她一无所知的事,始终回避着太子所说的“故人”身份,如今忽然觉得,那些情绪,在太子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念念不忘之下,都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她对上太子略显疑惑的神情,鼓足勇气,一字一字道:“是阿兄记挂着我将出生时与我一面之缘的情谊,先走向我。若要论谢,该是我谢阿兄这些年的挂念才是。”
——若没有太子的坚持,依她在南境时的畏缩不定,如何能拾起这段缘分,走到如今境地?
洛之蘅终于坦然说起过往,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弯着眼睛,正要牵着太子去膳厅,却见太子缓缓地蹙起眉。
“什么叫,你出生时的一面之缘?”太子困惑不解地问,“我们那个时候见过面?”
洛之蘅:“?”
第88章
洛之蘅被他问的一懵,下意识问:“我们没见过吗?”
“……”
太子提醒:“你出生时,我尚不足两岁。”
洛之蘅无辜地眨眨眼:两岁的稚童尚且记不住,难道要指望刚从娘胎里出来的人有记忆吗?
太子奇异地读懂了她眼中的深意,不由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