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源这才现自己还一直抓着她的胳膊,此时闻言赶紧松手。
浦潇湘冷哼一声,收拾起书包和羽绒服在后排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再也不看江水源半眼。而就在浦潇湘落座的同时,马上有别的男生殷勤奉上苹果和其他礼物,她却只是微微颔,不假半点辞色,凛然如悬崖上迎风怒放的冷香腊梅。
江水源突然感觉自己心里空牢牢的,好像丢了一件心爱的玩具,又不知会被何人捡走。
就在他呆的时候,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江老弟你真厉害,居然连校花的邀约都敢推辞拒绝!像你这样视校花如无物、等红粉同骷髅的牛人,估计咱们学校数千人里都挑不出几个来!”
江水源回过头,现说话的竟然是有“石佛”之称的李知礼,他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而且偷偷竖起了大拇哥。江水源勉强笑道:“怎么,咱们石佛看到校花也春心萌动,坏了苦修多年的道行?看来是石佛有情不轻动,只是未见校花时!”
“没办法,校花的魅力无人能够阻挡啊!当然,你除外。”李知礼说着从后排挪到江水源身旁原先浦潇湘坐的地方。
要说江水源与李知礼两人的交情,当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无论最初在高一(一)班,还是后来军训同一宿舍,以及现在两人作为隔壁班班长,平日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关系一直平淡如水,见面顶多就是点点头、打打招呼,偶尔聊聊天气。像这次这样胡扯,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看来真如他所说的:校花的魅力无人能够阻挡啊!
江水源狡黠地挤挤眼:“所谓‘心动不如行动’,既然李兄有意,何不先制人捷足先登?反正现在浦潇湘是名花无主,就好比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疾足者先得焉!李兄你一表人才,成绩更是位居年级之,是无数女生憧憬的对象。如果小弟没猜错的话,你今天应该收到不少苹果吧?”
瞧着李知礼自得的神色,答案不言自明。估计他今儿真还收到不少苹果!
不过也是,在中学阶段学习成绩好是表现魅力、吸引女生的一个重要方面。只要不是长得惨绝人寰,又或者三观扭曲成十八街麻花状,基本上班级前几名的男生都有几个倾慕者。江水源称赞李知礼是“一表人才”,其中或许有吹捧夸张的成分,但实事求是来说,李知礼长得还算周正,“中人之姿”四个字还是当得起的。再加上他成绩优异,整天板着脸带着一股冷酷劲儿,有女生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江水源接着说道:“李兄只要拿出狮子搏兔的姿态,对校花动猛烈攻势,相信不出一个月便可以修成正果!”
李知礼有些心动,默默思忖片刻,似乎在考试江水源所说计划的可行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我知道我的长相就是路人水平,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是学习成绩,可是即便这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现在也被某人无情地霸占了,凭什么去追校花?即便现在追到手,凭我的长相、家世最终也未必守得住,既然如此,又何必费那么多心神呢?”
到目前为止,高一年级进行了三次月考,其中江水源夺得两次第一,而李知礼只得过一次,所以他有此一说。不过如果算上军训结束后的分班考试的话,两人则正好打成平手。若是再算上中考的话,李知礼还领先江水源一局。而且在全年级来说,大家通常还是默认李知礼为年级第一的,除非江水源能在这次期末考试打个翻身仗,再夺个第一,才能彻底改变大家的认识。
江水源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感情这东西是要看缘分的,跟长相、成绩关系倒不大,否则像我们这样长相一般、学习也一般的男生岂不是得孤独终生?”
“去死!你要是长相一般、学习也一般,那我们算什么?”李知礼笑骂道,半天又赘上一句:“能在平安夜拒绝校花的邀约,在这一点上我真是非常佩服你的!至少换成我,我不会拒绝,也不知道如何拒绝。”
然后辅导老师就走进了教室。
每次辅导都是一节大课,长达一个半小时,中间没有休息。江水源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开小差,心里默默思忖等会儿该如何向柳晨雨解释刚才所生的一切。在经历长久而痛苦的煎熬之后,他终于迎来期盼已久的下课。
江水源迅收拾好书包,不顾李知礼想进一步与他探讨校花择偶取向与相貌美丑、成绩优劣之复杂关系的迫切愿望,快步跑到柳晨雨跟前,低声下气地说道:“班长,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说,您现在有时间么?”
“你和我有什么好说的?”柳晨雨扭头甩给江水源一个漂亮的后脑勺,可是据厚达三十万页的皇皇巨著《论女人生气理由及其解决办法》一书中所言,她的神态分明表达另外一种意思:小子,今儿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死定了!
江水源赶紧解释道:“其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和想到的那样,具体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我看到什么了?我想到什么了?”柳晨雨气咻咻地责问道,“还有,你说的那些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想听,也没时间听!”说完收拾起书包,推开江水源自顾自走了。然而这些小女人的动作神态如果翻译成男子通俗易懂的话语,就变成了:快点说好话哄我,然后把刚才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一遍,要不然你今后真就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幸好江水源脑袋够灵光,急忙跟在柳晨雨身后,用三寸不烂之舌详尽地把事情展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可怜兮兮地说道:“当时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向浦潇湘送苹果,也没有向她献殷勤!”
“哼!那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还来得及啊!你可以现在去找她,然后请她吃饭,顺便进行一些深层次的探讨,建立起亲密的同学友谊。怎么样?要不要我从中搭桥牵线?”柳晨雨依然气愤难平。
江水源赔笑道:“班长您说的是什么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用《诗经》里面的话说叫‘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浦潇湘就背叛组织的信任?再者说,浦潇湘再好,难道还能比得过班长你?”
柳晨雨撅着嘴巴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浦潇湘拉拉扯扯、卿卿我我?”
“当时不是事急从权么?下不为例!”江水源觉得自己今天屈膝投降的次数比前清光绪帝一辈子都多。
“你还想有下次?”柳晨雨怒目圆瞪。
“如果有下次,我自裁以谢天下!”江水源有些欲哭无泪:眼前这个斤斤计较蛮横不讲理的小女生,真的和印象中挥斥方遒威风八面的大班长是同一人么?
柳晨雨这才略略满意:“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相信你么?”
“我说的比真金白银还真,当然可以相信!”江水源拍着胸脯说道。
“你手上拿的苹果是浦潇湘给你的那个?”
“嗯……”
柳晨雨劈手把苹果夺了过来,然后从自己书包里另外掏出一个递给江水源:“这个给你!”
江水源接过苹果时不仅目瞪口呆:这还真是个“小”苹果!据他粗略估计,应该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外观上和紫李子、圣女果差不太多。可是这么袖珍还是苹果么?柳晨雨忸怩地说道:“今天中午我在水果市场逛了好几圈,这是所有里面最小的。”
江水源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在这个时候所有动作都是多余的,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情不自禁将柳晨雨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