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要走,郁恪又黏黏糊糊的舍不得,从衣袖的遮掩下露出一双眼睛,忐忑又期待:那哥哥明天还会来吗?
&esp;&esp;不是说会很丑,不想让我看见吗?楚棠道。
&esp;&esp;郁恪一滞,低落道:也是。污了哥哥的眼,我还是
&esp;&esp;会来的。楚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嫌他口是心非浪费时间,打断他的话,道。
&esp;&esp;郁恪半点儿都没有被嫌弃的难过,反而兴奋得眼睛发亮,却依然谨慎地没有靠近楚棠,隔得远远的,道:那我等你!你也别太忙,我都安排下去了,在我病好之前,朝中都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esp;&esp;楚棠凝视了他一会儿,点头道:好。
&esp;&esp;果真如太医所说,郁恪谢绝转载
&esp;&esp;离别的日子总是那么快、那么快就到来,于郁恪而言,那人留下来的时光就像一场痴梦。
&esp;&esp;五日后。
&esp;&esp;这一天,郁北进入了寒冬,正是最冷的时候,天还未亮,雪花飘下,如鹅毛,纷纷扬扬。
&esp;&esp;紫宸殿门口,远远地,一排穿着厚衣服的宫侍低着头,手提幽微光亮的灯笼,恭敬地候在一旁,在他们前面,是面容冷峻的皇上。
&esp;&esp;郁恪今天没上朝,一早便来到紫宸宫,却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未曾进去过,似乎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出来的人,从寅时开始,他便在雪中等候,一直站立了一个时辰,伞上的雪积了一层。
&esp;&esp;直到东方亮起,晨光细微,郁恪才开了口,声音如冰凌般,低磁而冷凝,却又结着一层无力的霜:都退下吧。
&esp;&esp;是。黎原盛应道,挥手让他们后退,看了一眼郁恪,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退下了。
&esp;&esp;郁恪抬头,大门上紫宸二字的匾额,一如往常,描金大气,洁净如新,似乎还和他甫登上太子之位,搬来这里时那般,从未变过。
&esp;&esp;他想起了还没遇到楚棠时的自己,弱小、孤立无援,母妃含恨而死,父皇冷眼以对,宫人欺软怕硬,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只能任由人欺凌,还被俘虏去了遥远的蔚瀛。回想这些的时候,郁恪英俊的眉眼像是覆着冰霜,像是在旁观一个陌生人的短短的前几年,无情又冷漠。
&esp;&esp;慢慢地,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esp;&esp;可万事有因皆有果,是祸更是福,他以前的苦难,相比之后的快乐,简直像是一粟与沧海。如果没有那夜出京被掳,他也没有遇到楚棠的可能,他的人生,或许就断送在契蒙人的刀下,怎么可能还有现在这样万人之上的尊荣?
&esp;&esp;楚棠来到这里,就像天神下凡,温柔而坚定地牵着他,度过一切劫难,送予他光明与新的生命。
&esp;&esp;郁恪仰着头凝视了一会儿匾额,收回了视线,拂了拂衣袖。
&esp;&esp;可时过境迁,这些东西呵护得再好,也会有腐朽的一天,世人总会淡忘旧的、换成新的。
&esp;&esp;人亦是。
&esp;&esp;就算楚棠对他付出了感情,但也仅限于这段时间、限于这个地方,脱离了这里,或许楚棠没多久就会忘了他,忘记他生命中曾经一手带大的皇帝,投入回他以往的人生中。更有甚者,楚棠心里是否真的有他的一席之地,他都不能确定。
&esp;&esp;跨过门槛,郁恪一袭黑色锦衣,银边暗龙纹,在白茫茫的庭院里显得格外苍寂。
&esp;&esp;紫宸宫的人看到他,纷纷行礼,郁恪抬手制止。月容匆匆赶来,低声道:奴婢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