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岸河堤修得很是牢固,河水在河堤内犹如温顺的巨龙一样慢慢地流淌,这不是秀瑶要找的,她走到一片土坡上四下里看了看,然后继续朝前去。
不多一会儿,就听见了轰鸣声,果然有一段河堤往下走,河水断层落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让人有点胆战心惊的感觉。
河边风大,河水落下溅起的水花飞起老高,在阳光里如同碎金子一样闪耀着光芒,不远处甚至还有高大水车慢慢地转着,将水不断地提拉去高处,倒进水槽然后流到南边的田地里。
就是这里了,秀瑶心下大喜。
她四下里看看,这里已经离村庄有点距离,周围都是农田,小麦受了春风的催促,长得郁郁菁菁很是滋润。另外的农田也已经翻耕完毕,等待着播种春天的种子。
天空有飞鸟在自由地飞翔,不时地俯冲到水面,甚至会啄起水面的小鱼儿,然后又欢快地振翅疾飞,河面上也有成群的白鹅鸭子在排着队自由地游曳着。
春风吹过,两岸丛生的芦苇、香蒲随风摇曳,带着一股淡淡的水汽融入风里,水流下青翠的水草随着水波晃动着,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此处有一条水渠从大清河中分流而出,往北边去灌溉农田,因地势之故,水流湍急,发出轰轰的声响。
秀瑶查看了一会人,觉得甚好,又看看天色,寻思自己出来也半天了,便想从前面拐弯回村里去。
走着走着,她发现前面大河滔滔阡陌纵横,根本不是回村庄的路,自己似乎走岔了,懊恼地抓了抓头,“呀,方才那个岔口应该往上拐的。”
她掉头回去,突然听见一人哼唧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忙加快步子。
“喂,小——”那人刚开口,秀瑶抬腿就跑,虽然是大白天,可保不齐有坏蛋出没呢。
“嗖”的一声,“咄”,一柄寒刃突得没入她脚下的草地上,吓得她猛得收住去势。
“小丫头,帮忙把刀捡回来。”一道略微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秀瑶扭头看到了跟她说话的人,在旁边棉槐条丛下面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他隐在那片暗影里,所以她之前根本没看见。
看他身形细长不像是人说的那种五大三粗
的土匪,秀瑶松了口气。
想她这么个小丫头,既没钱也没色,人家不可能打劫她,再说了这年头拐个丫头去还得管饭,她便尽可能地把心放回肚子里。
看了看地上那把几乎没柄的匕首,她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力气得有多大,犹豫着是不是要赶紧跑,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幸亏他没说自己不是坏人。
秀瑶弯腰抓着刀柄用力,那刀纹丝不动,那人又道:“不用管它了,你过来。”
虽然语气听起来很柔和,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抗拒的命令气势,秀瑶生怕自己会被人从后面戳个窟窿便勉强笑着蹭过去,“我能帮什么啊?”
走近几步,看见那人不过是个半大小子,穿着一身短打——好吧,褪下半截上衣的短打。
“你再磨蹭,我可能真会杀人。”他轻轻地道,吓得秀瑶忙蹿过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一抬眼,她愣了一下,不禁瞪着眼睛打量,“啊?是你啊!好巧。”她故意傻乎乎地笑起来。
那少年原本一双比刀子还要亮的眼睛倒是略微一软,指了指旁边石头上一些黏糊糊的东西道:“帮我把这个敷在后肩上。”
秀瑶扭头瞧了一下,他配合地转了转身体,吓得秀瑶啊了一声,“嗝”,开始打嗝了。
她忙捂着嘴,但是嗝还是照打,只好强行忽略了,“你,嗝,好大的伤口。”她看着有点眼晕,只好垂着眼尽可能不去看伤口,看他脚下还有一些草药,什么白芨草、萋萋猫、香蒲穗、侧柏叶什么,另外还有她不认识的一些药草,估计也是止血的。
旁边石头上放着一块洗干净的瓦片,里面铺着块帕子上面一些捣烂的草药糊糊。
秀瑶手哆嗦了一下,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伤口,而且她都怀疑这些东西能止血吗?
她眼睛一转,就看到了那道伤口,显然是刀伤,正中肩头,皮肉外翻,血没有全止住尤其是伤口后面还在流血。
她闭了闭眼,赶紧把瓦块端起来,“我,我没洗手,”要是伤口发炎感染了破伤风了,千万别找她。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才一天不见由满脸血变成了满肩膀血,难不成是被仇人寻仇了?
“我叫齐风,你叫什么?”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秀瑶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如果有什么差错回头要找自己算账吗?
她哦了一声,脑子飞转,“我叫秀瑶。”
“哦,开始敷药吧。”齐风淡淡地道,手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什么好减轻那份痛,肌肉也微
微地绷起来。
秀瑶看他的手贴在腰际竟然紧紧地握着一只刀柄样的东西,更加紧张了,这是弄不好就要杀人灭口?
“别怕。”他突然又开口,声音刻意地放松,以便能让眼前这个小丫头放松点,毕竟这么小个孩子,看见这么大的伤口一般人都会吓傻掉的。
秀瑶可不是被伤口吓的,而是被他吓得越发紧张起来,原本要往上敷药的手顿了顿,他的声音那么镇定冷淡,不会是真的想杀了她吧,她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蹭得一下子,瞬间冰冷麻木之感就上窜到了头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