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了我吧,殿下,”陈仕保苦笑着,“殿下都看到了,城里的人在天军来到之前,本来就已经逃了不少。银子要一次可以,再要下去,扬州怕是真的就要变成一座空城了,那咱们占着它还有什么用?”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林海丰连连拍着手,他站起身,看着众将领,“谁说大老粗、泥腿子一定目光短浅,看看咱们的陈大将军,他看的就非常远。咱们天军攻城掠地为了什么?我们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建立一个人间天堂。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不能叫百姓们怕我们。就以眼下能留在扬州的盐商们为例,天军来了他们没有走,先不管他们本人的动机是什么,至少可以说明他们对天军还多少有点儿信任感,知道我们不会胡乱杀戮。那么我们就应该做的更好。盐运对于清妖,是不可能希望终止的事情。因此,可以告诉盐商们,天朝只暂时征收少量的运转税,叫他们放心地做生意,这样也会对两湖的盐价起个稳定的作用,使百姓们受益。”
他低头看看手表,随后朝众将一笑,“好了,时间不早了,本王要先回镇江,有什么事情再随时联系。总之一句话,就是务必守好门户,确保天京的安全,为天军下一步的行动做保障。”
他接着又拉着陈仕保的手,“要把城里的百姓生活安置好。还有,你们在城外还没有把田地分给农民。”他见陈仕保似乎想解释什么,摇摇手止住他,“本王知道,由于战事你也有难处,但是再难这个事情也要做,必须把周围的乡村都发动起来。你们组织一些人,回头到镇江去,本王在那里要临时开设个训练班,专门解决这个问题。”
“遵命,殿下!”陈仕保痛快地答应着。
“你的身边有写手吧?”林海丰边走边随意地问着。
“有啊。”陈仕保不解地看看安王。
“有空的时候多和人家学点儿字,多叫人家教你读点儿书,别再老出什么怪相了。”林海丰瞟了他一眼。
“卑职我”陈仕保一咧嘴,马上又挠着头嘿嘿地笑着,“遵命,殿下。等一年后殿下再来扬州的时候,卑职一定叫扬州变得和那个什么熟不熟的写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林海丰哈哈地笑了,“你呀,回去好好请教请教你的写手,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看着上马离去的安王,陈仕保心里有点儿不服气。不过,等按照安王的说法他真的请教了下自己的写手后,他才知道自己又出了回怪相
………【第七十九章我就不明白,你每天想的是什么?】………
从瓜洲渡口到了对岸一下船,林海丰就吩咐柳湘荷等人先去镇江城里的驿站布置临时府邸。
苏三娘一听就急了,“殿下,还是住镇守使衙门吧,地方本来就大,还方便一些。”
“不用了,”林海丰呵呵地笑笑,“我还是单独住吧,一来不影响你们,二来本王也是为图个安静。你可不知道哦,本王有一个绝技,就是睡觉的时候牙咬的格嘣嘣响,要是住你那里,只怕整个衙门到了晚上谁也安宁不了喽。”
苏三娘捂着嘴笑了,“殿下真能说笑话,哪会有那么严重。”
林海丰甩甩手,“信和不信在你,不过就别再让了。”他冲正偷笑的柳湘荷一瞪眼,“笑什么笑啊,赶紧去布置吧,晚饭要多准备些人的,本王要宴请各路大员呢。”
苏三娘只好吩咐手下的几个女侍卫陪着柳湘荷他们先去安排,随后疑问地看着安王,“殿下,不回去吗?”
“不急,本王想带你去转转。”说着,他上了马。
苏三娘赶上安王,并辔走了一会儿,歪头瞅瞅安王,“听汪海洋说,殿下还亲自率队冲的清妖大营啊?”
林海丰眨眨眼,嘿嘿笑了笑,“别听他们瞎说,提起来丢人的很。本王哪里比的上你苏大将军哟。”
苏三娘脸一红,“殿下真会说笑。三娘哪里可以和殿下比。”
“怎么是说笑?”林海丰扬扬手中的马鞭子,“绿旗黄幰女元戎,珠帽盘龙结束工;八百女兵都赤脚,蛮衿扎裤走如风。这可不是本王瞎编的吧?”
苏三娘的脸更红了,“那也是他们瞎唱的呢。”
“可不是瞎唱。当初攻克镇江的时候,就是苏三娘立的第一功,女营的英姿已经深入百姓们的心里。这是你苏大将军和天朝女军的骄傲。”林海丰认真地说着。
“那也都是女营姐妹们的功劳,三娘一个人再强又能做什么。”
“恩,这话说的有道理。”林海丰点着头,侧过脸看看这个已经是二十七、八的巾帼英雄。她说不上很漂亮,却是那种颇受端详的女子。和开朗、憨直的洪宣娇不同,在她的脸上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沉稳和庄重。偶尔嘴唇抿起的时候,总隐隐地露出一种男性的霸气。他不由得深信起临行前杨秀清在接受了他的人事安排时所说的话,“老弟啊,你到了镇江,那苏三娘可不是好惹的哦。”
林海丰看着被自己瞅得微微垂下了头的苏三娘,呵呵一笑,“当初和你一起参加天军的人大多受不了天军严格的天条,陆续离开了天军的队伍,惟有你苏三娘始终追随着天朝。就冲这点,对你苏三娘怎么赞美都不会过分。”看看已经到了城西北郊的一个村落,他用马鞭一指,“本王和你打个睹,你要进村子细数数,一准儿是迁移的人多,而留下的少。”
“怎么会呢?”苏三娘不相信地望着安王,又看看冷清的村落,“地都分了,谁会舍得丢下手头的田地,再做逃难之人。”
“不走又能怎么办?”齐民站在门口,看看还在四下张望着屋子里的一切,眼里充满留恋、唉声叹气的老娘,看看双手抱头蹲在地下长蓄短叹的老爹,又看看撮着媳妇干瘪的奶头,不停地哭叫的儿子,他指指那空空的米缸一跺脚,“走吧,再呆下去,饿也都饿死了。”
“天朝待咱们不错啊,”老爹慢慢抬起头,黑瘦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由于你大哥的在天京做了天朝的人,分田的时候天军还有意给了咱们最临近村子的好地。难也许就难一时了,真要是这么离开,地就荒了,咱也对不起天朝啊。”
“就是啊,走了去哪?你大哥虽然在天京,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个音信,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窝好。”老娘抹抹潮湿的眼角,轻轻地嘟囔着。
“爹、娘,你们要是不走我走。”齐民从媳妇怀里抢过才几个月的孩子,“大人好说,咱们总得想想孩子啊。忙活了快一年,还是两手空空,连上碗米汤孩子都喝不上。我”他说不下去了。
“要不”老娘用商量的眼神儿看看老头子,“要不就叫孩子们去天京找老大吧,咱们留下来伺候地里的庄稼,总比这么扎在一起好?”
老爹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他先从儿子手里抱回小孙儿,老眼里闪动着泪光,“谁也不能走。”老爹一咬牙,转身把孙儿交到儿媳的怀里,“咱们是天朝的人,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