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急忙给她们班主任打电话,那边一直占线,打不通。老刘接电话,这个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栗子你别急,老师可能也只是道听途说,宇神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可能只是被车擦了一下呢。”杨水漾搂着她安慰道,两个人都湿嗒嗒的,落汤鸡样子。
栗粟浑身颤抖,咬着嘴唇,脸被冻得苍白,嘴里念念有词,“对,不会是他,不会是他,没事的,没事的。”
出租车司机在前面开车,关心地问两个小女孩,“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师傅您安心开车吧,开快点。”杨水漾想到什么,又急忙改口,“不不不,您开慢点,安全第一。”
暴雨天,容易堵车,出租车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司机一个劲按喇叭。
栗粟再也等不了,开了车门,冲出去,在车子停靠的罅隙里奔跑。莲城第一医院她认识路,她现在只有一个方向。天宇,再等等我,我马上就到。别扔下我一个人,你说过,你是我的。
杨水漾付了钱,开车门,赶紧追过去,看到栗粟在车流中跑来跑去,吓得心脏要停摆,大声喊着:“栗子,注意安全。”但此时的栗粟哪里听得到。
栗粟看到第一医院的牌子,更加拼命地跑过去,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也要跑。心里着急,脚底一滑,栗粟摔倒在泥坑里,手脚都磕破了,痛的要命,还是努力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她知道她爱的人在等她,她必须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豆大的雨水狠狠地打在她身上,可身上的痛哪里抵得过心上的痛。
杨水漾追上来,扶着她。
栗粟到了医院大厅,班里的男生们正走出来,脸上无一不是悲痛的表情,有几个还在偷偷擦泪。他们看到她和杨水漾站在门口,狼狈的样子,有些吃惊。
冯乐看到栗粟站在门口,暴怒地朝男生们吼道:“谁他妈告诉她的!”
“宇神没什么大事,就是被车蹭了一下,现在要休养,咱们不打扰他,先走好不好?”冯乐扶着栗粟的肩膀安慰道,想把她带出医院。
“他在哪?”栗粟站着不动,静静地盯着冯乐,嗓音嘶哑。
“宇神真没事,真的,不骗你,咱们先回学校,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冯乐强行把她扭转方向,带着她朝门走。
栗粟突然哽咽,眼泪簌簌地落下来,绝望地恳求:“你不能让我见见他最后一面吗?”
“栗子!”冯乐喊她。
栗粟挣脱他的束缚,仰着头,抹了把眼泪,问男生们:“他在哪?带我去。”
“我带你去。”有个男生开口。
“你他妈敢!”冯乐指着他说。
“乐哥,你就让她去吧,最后一面了,宇神可能也想见她呢。”从此阴阳相隔,独留一个在世上,老天总是这么残忍。如果是他,他也希望能见女友一面吧。
男生们已经看了一次,他们相处三年的同学血肉模糊地躺在太平间,有几个人冲出去到厕所狂吐不止。悲愤溢于言表,他们几个男生在医院的走廊哭得像傻子,无法再经历一次。
几个男生先行离开,心疼栗粟又无法言说,只有冯乐和那个男生带着她和杨水漾去太平间。
离他越来越近,栗粟却越来越害怕,她心里还有一丝希望,这点希望只要见不到席天宇就还存在,这一刻她多想装疯卖傻。医院的杀毒水味道此刻异常浓烈,栗粟感觉她喘不过气来,像沉溺在深海里,只能看着自己坠落,离水面越来越远,离死亡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要虐了。过了这段,就好了。挺过去啊,小天使们~
☆、第八章
太平间里阴冷的风打过来,栗粟的喉咙涌上一股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地想吐。一间间白色的门紧闭,栗粟不敢探头看,只能跟着走,脚虚软无力,差点再次摔倒,膝盖丝丝的痛,掌心刚才不知被什么划破,血混着雨水,渐渐干涸。
眼前席天宇的母亲伤心欲绝地哭喊,坐在地上扯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衣服动手打他,栗粟却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她耳边仿佛按了静音键。
班主任老刘指着冯乐,生气地骂,嘴巴一张一合。
冯乐在解释着什么,又无可奈何。
席父失魂落魄,颓然老去的样子让人心疼。席父看到栗粟,想说话,又张不开口,指了指方向。孩子,去看看他吧。他在那张床上破败不堪地躺着,再也不能生气勃勃地喊他老爸,和他一起下象棋,说要自己打拼事业不靠他。我的儿子啊,今天早上他出门后再也回不来了。
一刹那,她好像看到席天宇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微笑着,像他平时对自己一样,每次戏弄她后又贱兮兮地哄。
“不许哭。怎么一抽一抽的,笑死我了。再哭,我吻你了。”席天宇凶她。
栗粟眼前模糊一片,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栗粟推开那扇门,一眼看到他的鞋子,黑色铆钉英伦皮鞋,他最喜欢的一双鞋子,不打球的时候经常穿着。鞋歪着,全是泥土,带有丝丝点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