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什么?”
西楼为了检查他的伤一直低着头,听到他这番话里有话,立即抬头避开,手仍旧帮他按着伤。
“你都伤成这副惨样,还有心思说笑?人都走光了,你干脆就明说吧,接下去是何打算?”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去,就看歌弈剡对我的仇恨到了什么地步了。”
“什么意思?”
“歌弈剡这次带了三千人随驾冬狩,整个狩猎场都是他的人。若我已经激怒了他,那么你觉得,他会不会趁此良机对我痛下杀手。”
“你再布下陷阱,让他进来?”
一抹寒意在左卿脸上慢慢蔓延,“歌弈剡这几年来借着职位之便干了不少龌龊事,要不是墨斐替他善后,恐怕早就被太子一党对付。所以,在墨斐的眼里,歌弈剡远远不及我,这次他又落下了冲动自私的印象,我想,只要我再给他一记重击,他便会彻底失去如今的地位,墨斐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的期望。”
西楼拍手叫绝,但转念一想,又心生害怕:“他毕竟是王爷的儿子,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怕对你我不利。”
“没了官职的歌弈剡,不过就是王府的一条狗,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一日后。
左卿房内一盏灯亮着,在绿纱窗下发出幽幽光影,对面的人握着酒杯,酒水上几片风干的梅花遇酒化开,像是一滴鲜血旋转在杯中。
左卿盯着他手里的酒,淡淡的微笑,“你什么时候学会酿酒了?”
他笑了下:“这是阿衍教的,学艺不精,凑合着喝吧。”说着替他倒了一杯。
左卿将酒一饮而尽:“她不是最宝贝这个配方,前些日子我还问起这梅花酿,她怎么说都不肯透露!”
西楼将酒杯端在鼻下,缓缓摇晃起来,悠闲地说:“虽然没学到精华,可也仿了三分,改日再向她请教。”
“还是说正事吧。”左卿将酒杯推开,“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西楼吧唧下嘴,有些意犹未尽,不舍得放下茶杯,对他道:“当然是为了歌弈剡,在后山的时候我看你胸有成竹的,可是一整日过去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日就是首次狩猎,一共三次,等结束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左卿不屑一笑,“看来如果我不给你吃粒定心丸你是睡不着了。你帮我去放一个消息,就说明日狩猎,我会去西面的林子,至于理由,你帮我想一个。”
“怎么,你想以身试险?”
“既然你不信我,只好证明给你看,也顺便催催他,明日我让他空手而归,他定会迫不及待再次出手,钻进我们的圈套。”
“那如果不中计呢?”
左卿平静的眼眸子里浮现出一道冰冷的光芒,连同那脸上的笑都寒了几分,“他一定会去。”
西楼皱着眉想了想,依旧持疑,“若是不中计,再让他上当可就难了。”
左卿端起酒杯,“明日日落前,我一定让你看到结果。”
转日,苏衍一把把还在酣睡的言真从床上揪了下来,一边激动地叫着,“快起来!今日狩猎,所有人都去了,你架子也忒大了,难不成还要人八抬大轿来请你?”
言真还想赖床,与她扭捏起来,他的手劲大,一推便轻松推开了她。他半个身子着地,半个身子还裹着被子赖在床上,嘴里嘟囔着:“大清早的,你吵我清梦了!”
苏衍双手插着腰在那里又碎碎念,“看来天上地下也只有我苏衍看过堂堂前大将军言真的睡相,要是我传出去,你就等着在万千少女心中的形象破碎吧!祝你的形象早日碎成渣!”
言真一听自己要被陷害,噌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一头乌发十分服帖的垂在胸前,脸颊红润,像极了那云来阁的姑娘!他连忙求饶:“好姐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能陷我于不义!”
苏衍得意地笑:“那就赶紧的,我们可是陛下钦点参加比试的,如果连几只野味都不打回来实在说不过去!”
言真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四堂参加狩猎比试的日子,他立马跳下床说:“诶呀!差点忘了,我得赶紧梳妆一番,你在外面等我。”
苏衍下意识看了眼角落的梳妆台,他为了能在人前展示最好的气色和姿态,居然大老远把梳妆台也搬了过来,恐怕连宫里的妃子都没他夸张,啧啧称奇:“七尺男儿却在镜前搔首弄姿,可谓奇观,在下望尘莫及呀!”
言真一脸娇羞地将她推出了门外,然后坐回梳妆台前,描眉,点唇,最后用象牙梳子梳理他那头永远像绸缎一样的发,在头顶挽了个发髻,插上发簪。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出神,手伸向自己的额头,轻轻抚摸过那道被隐藏在碎发下的刀疤,他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如一把利剑。
“你赐给我的,我一直记得一清二楚!”
苏衍扒拉着窗催促道:“好了没?!我可走啦!”
言真扯了个笑,勉强忘记了痛苦,对外头喊道:“好姐姐,再等一会儿,我还未抹香呢!”
窗外的人差点没摔在地上,好家伙,我都从未抹过香,果然是我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