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鹏远听了一愣,他没想到张天鹰会这么反问,问得他接不上话,停了一会儿,他才接过话,说:“对,对对,张书记说得对,亲人也得划清阶级立场么,可是,可是我原来想,她毕竟是您的姐姐,阶级归阶级,亲人归亲人么。”高鹏远又朝着张天鹰的心窝子里,捅了一刀,他说完这话,眨巴着小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张天鹰。
高鹏远这样说,张天鹰对他没有话说了,他狠了狠心,对左一兵说:“回去,我们回县。”说完,他站起来就走,走出了巴噶砬子村公所。
左一兵追出来,追上张天鹰,小声说:“要不,我去看看?”
张天鹰感激地看着左一兵,问:“你,怎么去看?”
左一兵想了想,说:“我去,是代表县公安局检查工作,与你无关,就这样吧,我去了。”
张天鹰看着左一兵向高占山家里走去,等左一兵走出了老远,他才对县里的一个司机说:“走吧,咱们先回县里,叫他们等左局长。”
高鹏远送张天鹰上了吉普车,在车门前,他还得意地微笑着说:“张书记,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就在高连城媳妇害怕高记伊忘了杀父之仇而担心的时候,山雀却深深地为高记伊的爱心所感动,山雀觉得,这孩子纯真无私的爱,在到处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的现世,这才是稀世珍宝,弥足珍贵。她努力地睁开眼,想好好地看看高记伊,看看这个可爱的孩子,她看见了,看见高记伊正瞪着圆圆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自己。山雀也报之以微笑,她努力地朝着孩子笑了笑。
高记伊看山雀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还冲着自己笑了,他天真地问:“妈妈她扎你,都扎出了血,你不疼吗,你还笑?”
高连城媳妇听儿子对山雀这样说话,马上又来了气,她把高记伊一拽,拽倒了自己身后,说:“你爸爸被她打死了,你咋不问你爸爸他疼不疼?我扎她两下,你就问她疼不疼,你是你爸爸的儿子,还是她的儿子?你都怕她疼了,我偏要扎她。”说着,高连城媳妇就又扎了山雀两下。
就在高家婆媳折磨山雀的时候,有人在二门外高声叫喊:“县公安局左局长,来你们高家视察工作。”吓得高占山老伴儿,赶忙给山雀盖好被子,还叫高连城媳妇端一杯开水来,叫她坐在山雀躺着的炕沿边上,慢慢地给山雀喂水,装装样子。
山雀明明知道这是高家婆媳假装的,她很想不理她们,让她们现丑。可她睁眼看看惶恐的高连城媳妇,看着她用颤抖着手送过来的一羹匙水,原来想闭着嘴不喝,给她一个难堪想法改变了,水到嘴边,她还是张开了嘴,配合着高连城媳妇,喝进了那一匙又一匙的水。
左一兵带着人走进屋来,正看见这精心调护的场面。
山雀见屋里来了人,知道这是县里来的人,是来看自己的人,他们一定看见了,自己正在喝高家人喂的水。她这样,高家人没有了心理负担,高家人放心了。县里人看她安然无恙,县里的亲人也会放心了。两面的人都叫她这样安抚了,之后,她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再也一动不动了。
左一兵看清楚了这一切,他为张天鹰感到安慰,他的姐姐,虽然以前受到了*,但现在看来,照顾得还算蛮好,他指着炕上的山雀问了一句:“她就是张山雀吗?”
高占山老伴赶紧答应着:“是,是,她就是山雀,村里让我们好好照顾的山雀。”
山雀听人这样问,她微微地睁了睁眼,又看了看来人,人们都叫她山雀,在山雀前面加上张姓的,只有今天来的这人这么叫,她看了看以后,又闭上了眼睛。
左一兵看看疲惫不堪的山雀,又问高家婆媳:“她…现在咋样?”左一兵看见山雀虽然被人照顾得挺好,可山雀一直闭着眼睛躺着,不知道她身体到底怎么样,所以,他才问了这么一句。
第十八章 张山雀因祸得福
###(五)第十八章 张山雀因祸得福
(五)高占山老伴儿听来人问“山雀现在怎么样”,她随口说:“挺好的,挺好的,她挺好的。”高占山老伴儿说的“挺好的”,谁也不知道她说的这“挺好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山雀现在还“好”什么,哪儿“好”呢?恐怕连高占山老伴儿自己也不知道,这“挺好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左一兵也听糊涂了,高占山老伴说的“挺好的”的仨字儿,也不知她说山雀现在还好什么,他又问:“挺好的?你说说什么挺好的呀。”
一问到具体哪儿“挺好的”,高占山老伴儿也说不上来了,她支吾着说:“哎,哎,我也说不上来,她到底哪儿好,哪儿挺好的,嘿嘿,反正,你问她咋样,我就说她挺好呗。”
左一兵听高占山老伴这样说,怀疑地问:“你,你总不能瞎说吧?”
高占山老伴儿奇怪地反问:“是呀,我不能瞎说呀,咋啦?我说她好,还错啦?”
左一兵一想也是,说好总不能算错,随口说:“那倒不是,只是,只是你这样说,没说清楚她到底怎么样。”
高占山老伴儿:“那,你让我咋说?说她什么?”
左一兵见高占山老伴儿不知道该向他说什么,就指点着说:“我让你说什么,你比如,她身体咋样,她精神咋样,说这些呀。”
高占山老伴儿听县里来人这样问,把她惊得张大了嘴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实话实说么?说山雀现在被打得身子不能动了么?这,村里让么?不说实话,可县里的人要是看出来呢?她张口结舌,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左一兵见高占山老伴儿这个样子,不解地问:“不是,不是你们在照顾她吗?”
高连城媳妇毕竟年轻,她听左一兵一遍一遍地追问,知道不说不行了,吓得她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说:“这可不能怪我们呀,不能怪我们呀,她被送来的时候,腿就是不能动的,是,是村里把她打成这样的呀。”
左一兵一听,大吃一惊,他上前掀开山雀盖的被子,拨动了一下她的腿,山雀的两腿,一点儿知觉也没有了,左一兵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为难地说:“她是这样,山雀被折磨的成了这样,我回县里,咋对张书记说呀。”
高占山老伴儿听左一兵说,他回去还要向张书记说,吓得她也跪了下去,哀求着说:“这确实不怪我们呀,她被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是村里害的她,不是我们害的她,你对张书记可得说实话呀。”
左一兵没有听高家婆媳说什么,也没再看高家婆媳一眼,他转身走出了高家大院。
高家婆媳傻了一样,婆媳俩还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