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少啊。”
“还有人曾经用一袋掺了糠皮的杂粮当谢礼赠我呢,最后那袋粮食我还没收。”
“你细说说。”
说了这么会儿话,刘琰也有些口渴,她喝了半杯水,又顺手捏了两颗盐水胡豆嚼。胡豆煮的绵软,就是豆皮儿有点硬,刘琰就把豆皮儿捻掉了,这是她的一贯的口味,吃胡豆是不吃皮的。
陆轶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他早就发现刘琰有很多可爱的小习惯。比如以前他就发现刘琰在喝汤的时候,汤是喝完了,但是汤里添加的各种佐料全都完美的剩在了碗底。
“唔,说起来得有三四年了,那会儿我是一路向西走,晚上在一个很小的村子里投宿。那村子里半夜有人哭泣……”
哭泣的那户人家刚失了儿子,家里只剩了一个老汉带着孙儿,他儿子是被山中的盗匪所杀。
“你就见义勇为,为民除害了?”
陆轶只说:“那盗匪就盘距在山中,我正好也要经过那里,顺路。况且那些人杀人越货,我虽然身无长物,但却骑着一匹健马,就冲着那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也是为着自己,不光是为了那些受盗匪所害的人。”
“你除了盗匪之后,那家人就用一袋杂粮碴子谢你?”
“他们老得老,小得小,失了家里的顶梁柱,那些粮食是他们的口粮。”陆轶一摊手:“我要真把粮食拿走了,他们只怕就得饿死。这份儿谢礼太重了,我可不能收。非但没收,我还倒贴给他们几两银子,免得他们真的在寒冬腊月里把自己饿死了。”
在陆轶的讲述中,那二十两金子似乎还没有这袋粮食给他留下的记忆深刻。
不过听他这么说起来,刘琰是可以放心了。
他完全养得活自己,哪怕没做官,没有外祖给他留下产业,这人也完全不用为生计发愁,似乎到哪儿他都能找着饭吃。
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这胡豆煮得挺入味,你尝尝。”
陆轶笑着捏起两颗豆嚼了,确实煮的火候正好,又香又面。
“好吃。”
“再尝尝这个绿豆糕如何。”
外头做的这绿豆糕,比宫中膳房做的吃起来也不差。吃这糕,就着清茶最合适。
“过几日我要离京一趟,大概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回来了。”
刘琰问:“要去什么地方?”
“去黎阳,还要去一趟乌山。”陆轶说:“黎阳的纸很有名,乌山那里柿子树很多,要不要我带些柿饼回来?”
“柿饼就不用了,纸倘若方便,就带些回来,我也听说过黎阳纸的名气。你一路当心,平安才最要紧。”
陆轶点头,认真的应诺:“我必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一下午就在茶苑里消磨过了,刘琰和陆轶在一块儿,似乎总有许多话可以说,从来不会冷场。
但,即使什么都不说,两个人默默的喝茶,吃点心,看着窗子外的芭蕉,刘琰也觉得心里很安定,很踏实。
就连她这些日子的小烦恼,似乎也都不知不觉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