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和李雁青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了,配合也默契。不知道是不是孟回的紧急培训起到了作用,还是指导老师的耳提面命——今天的李雁青终于放下一直挂的那副臭脸,尚算平和且僵硬地回答了老师们的提问。
区域赛的名次也是当场评出的,毫无疑问,他们的组排在第三位,顺利晋级到下一轮全国赛中。
结束后的指导老师们还在复盘,到了这个排名上,做的东西基本上水平差距不会太大,更注意的应该是评委老师的那几个提问。尽管学生们一个比一个精神亢奋,但还是不能放松。回程的路上,几个人还在讨论着,是不是有更好的回答技巧和方法。
倘若在全国赛中的排名能更进一步,自然更好。不同的奖项,含金量也不同。
林月盈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去,她很困,提起来的精神骤然放松,加剧了她今日晨起的疲倦。她的头枕着大巴车的靠背,慢慢悠悠地睡了过去。
秦既明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发消息。
林月盈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比赛结束,拿到了不错的名次。
兄妹俩都沉默着保持距离。
中间还发生了一点点不那么愉快的小插曲,林月盈睡得太沉了,一直到下车时才被孟回叫醒。她迷迷糊糊中下车,不慎一脚踩空——
尽管孟回及时扶住她避免摔倒,林月盈的脚还是不幸地崴了一下。
刚开始还不觉得痛,只是一些微微的酸胀,走路一瘸一拐。到了晚上社团聚餐结束后,林月盈才觉脚腕痛得厉害,甚至于不动的时候也有酸胀感,一动,更是痛得难以言表。她将裙子掀开看,发现崴了的地方,微微红肿了一圈。
聚餐结束后已经十点了,林月盈打算回家中住,准备打车回去。看她这样一瘸一拐的模样,孟回哪里能放心,主动提出送她。
林月盈说不用。
“还是我来吧,”李雁青出声,“我是男的,晚点回去也不要紧,也更安全。”
大家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倒是林月盈不好意思,李雁青送她回去,自然是她付出租车的车费;但等回学校的话,李雁青肯定是要坐地铁的。一想到这点,林月盈就觉得有点对不住他,可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绝,毕竟孟回对于她崴脚这件事十分自责,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没提醒、她也不会受伤。
再度来到林月盈的小区,仍旧是寂静的夜晚。
李雁青没有扶林月盈,他掌心出了汗,热乎乎汗涔涔的,似乎会弄脏她漂亮的真丝裙子;林月盈也还没有到了需要人扶的地步,她的脚腕痛,可也不至于痛到无法走路,只是走路时要当心一些,脚不能抬太高。
“谢谢你提醒,”李雁青忽然说,“原来穿西装时,外面最后一粒扣子一定要解开。”
“我也只是凑巧早知道一点点而已,”林月盈解释,“也不是提醒,我是真觉得你解开那粒扣子穿更好看。”
李雁青说:“其实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林月盈。”
林月盈:“啊?”
“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对你有很大的偏见和误解,”李雁青说,“刘教授这么大年龄了还在坚持授课,完全是出于对这份专业的热爱,但有很多人觉得他年纪大、好说话,所以过来选他的课来混学分……”
“抱歉,”李雁青说,“我以为你也是那种人。我因先入为主的印象对你有着很不恰当的偏见——包括后来的社团招新面试里,我也对你说了很恶劣的话。”
“你已经道歉过了呀,”林月盈完全不放在心上,笑,“而且我一开始也觉得你这个人情商低不会讲话,我对你的印象也有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这么说,我们扯平啦。”
李雁青沉默半晌,问:“那你现在对我什么印象?也是情商低不会讲话吗?”
林月盈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听起来有一点难的问题。耳侧听李雁青提醒一句小心,她站定,看到昏暗路灯下有几粒石子,看起来是调皮的小孩子丢在这里的。
林月盈说:“我现在觉得你是个很坦率的好人。”
李雁青说:“谢谢你。”
今天的风有些大,吹得乌云蔽月,道路旁的蔷薇花丛枝被吹得摇摇晃晃,绕过一个转角,冷不丁看到一个男人静静地站在单元楼前,把两个人齐齐吓了一跳。
男人从阴影中慢慢走出,路灯的光自上倾洒他一身,露出他温和端正的一张脸。合体的黑色衬衫,包裹着修长双腿的西装裤,李雁青注意到他西装鞋有着漂亮优雅的弧度。
此时的他尚不知这叫琴底工艺,单是制作鞋底的牛皮就比他的一身行头还要昂贵得多。
李雁青看到身旁林月盈愣了愣,叫了一声哥哥。
李雁青也看清男人的脸。
极为英俊,甚至令李雁青言语匮乏,大脑空白。
总有一些人,美貌到令人过目不忘,铭记于心。
林月盈是这样,这个男人也是如此。
李雁青下意识开口叫他:“秦总监。”
秦既明微笑着向他伸手,温柔又和善,和李雁青对这位总监的固有印象一模一样。
他亲切地说:“你就是月盈常提起的李雁青吧?久仰大名,终于见到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