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把直升机停在了亲友亡灵馆,现在只好麻木地坐轨道交通赶去会议厅。那里当然是挤得水泄不通,闹哄哄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器人接待员。根据人员安排表,菲尔·哈维被安排在一个小房间里。那个小房间曾是代表团召开秘密会议的地方。
哈维好不容易从代表和围观群众中挤了出来。“怎么了,克劳德?”他看见了律师脸上的表情。“快告诉我。”他平静地说。
克劳德脱口而出:“我们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不是路易斯!是有人故意装成了路易斯!”
“你怎么知道?”
他解释了前后经过。
哈维点点头说:“你确定你毁掉的是路易斯的遗体?那个亡灵馆没玩什么花招?你确定吗?”
“我不能百分百保证,”圣西尔说,“但我觉得应该没错。我现在仍然这么觉得,从没怀疑过。”现在已经没法验证了,因为没有完整的尸体可供检验。
“那会是谁呢?”哈维说,“老天,这可是从太阳系外面传来的。难道是外星生物?或是什么回声、模仿,还是说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非意识现象,并非有人故意而为?”
圣西尔笑了笑。“你在胡说什么,菲尔?够了。”
哈维也点点头说:“随你怎么说吧,克劳德。如果你觉得是这里的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圣西尔坦诚地说,“但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星球上的某个人。这个人应该很了解路易斯,所以才能这么惟妙惟肖地模仿他。”然后他不做声了。他的推断只能进行到这一步,下面就不知道了。这么一想,他突然害怕起来。
这里面有某种错乱,他心想。我们认为正在退化的东西——其实不是在退化,而是发生了错乱。或者说,错乱本身也是退化?他没了主意。他毕竟不是精神病专家,只擅长从法律角度来分析问题。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法律知识一点忙都帮不上。
“有人提名加姆了吗?”他问哈维。
“还没有。不过今天应该会有人提名他。听说有个蒙大拿来的代表要提名他。”
“约翰尼·贝尔富特在这儿吗?”
“在。”哈维点点头说,“一刻也没闲着,正忙着打通代表。大摇大摆地周旋于各个代表团之间。当然,加姆还没现身。他应该要等到提名演讲接近尾声时才会出来,然后趁虚而入。欢呼,标语,横幅……加姆的粉丝已经准备好了。”
“有没有发现任何——”圣西尔顿了一下,说,“我们觉得是路易斯的影子?他的踪迹?”或者应该说是它的踪迹,他心想。不管它究竟是什么。
“还没有。”哈维说。
“我觉得它应该会出现,”圣西尔说,“就在今天。”
哈维点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你害怕吗?”圣西尔问。
“当然,”哈维承认,“从没这么害怕过,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究竟是谁或是什么东西。”
“你这样想也是对的。”圣西尔说。他也有同感。
“也许我们应该告诉约翰尼。”哈维说。
圣西尔说:“还是等他自己发现吧。”
“好吧,克劳德。”哈维说,“就听你的。毕竟是你找到了路易斯的遗体。我对你绝对有信心。”
在某种程度上,圣西尔心想,我倒宁愿我没有找到它。我真希望自己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原来我们认为是老路易斯本人通过电话、报纸和电视对我们讲话。那时我们还好过一些。
那时只让人讨厌——现在更糟糕,他心想,虽然现在答案似乎就要浮出水面了。
我必须努力尝试,他对自己说。努力想通这件事。加把劲!
约翰尼·贝尔富特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小房间里,通过闭路电视紧张地观看大会进展。一光周之外传来的那个混乱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一会儿,现在,他可以看到蒙大拿来的代表正在发表提名阿方斯·加姆的演讲。
他真是身心俱疲。整个议程充斥着一场又一场的演讲和游行,紧张的气氛时刻敲打着他的神经,和他的天性背道而驰。真是场该死的作秀,他心想。这样招摇过市目的何在呢?如果加姆想被提名,那就提名他好了,其他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这时,他的思绪飘到了凯西·埃格蒙·夏普身上。
自从她离开住所,住进旧金山的加大医院,他就再没见过她。现在,他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治疗是否顺利。
他从心底里担心她的治疗不顺利。凯西的情况究竟有多糟?也许不管她有没有吸毒,都已经病入膏肓了。他强烈地感觉到这一点。也许她永远都不能离开加大医院了,即便这样,也在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