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和主簿都没有通知,我一个个小小的吏员怎敢乱说。”户房此次派来的吏员说道。
不等刘百万回复,另一吏员放下茶杯说道:“粮食数目还是跟之前一样,老规矩。”
“是是是。马上就办。”刘百万回复道。
关帝庙。
庙前空地已是人声鼎沸。
人来人往地赶着牛车的,挑着箩筐的,排队在庙前的空地准备上缴秋粮。
县衙派来的小吏正在对一交粮的农民说道:“你这稻谷不行,还没晒干。”
“官爷,官爷,晒干了呀,不信你看!”说着抓起几粒稻谷,嘎嘣一声,逐一咬断,放在手心里向对方展示。
官爷不耐烦地推开,看也不看那只手上被咬断的稻谷。“去去去,我说没干就是没干。你再加两成,回头收上去了,我还得找人给你晒干,真麻烦!”
“官爷饶命啊!刚刚已经踢了不少了,再加两成我们没法活了!”那交粮村民一听就呼啦一声跪地抱着对方大腿。
“干什么!干什么!要造反呐!”小吏短暂吓了一跳,三两下挣脱出来,然后再飞起一脚将对方踢开。
这常年累月踢斗的脚,哪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那农民捂住肚子一时半会连痛都不会喊,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
“不用管他,继续继续!”另一翻册小吏招呼着其他人。
一边问对方姓名住址,一边说:“李大屋李少民,五亩地,纳粮五石,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都在呢。“来纳粮农民赔笑哈腰道,然后往身后及旁边一指。
翻册小吏看了看,说道:“开始吧。”
农民将带来的稻谷往现场的斗里面倒去,不一会儿斗里已经开始堆尖。前面踢人的小吏二话不说,一脚踢去,斗不倒,谷尖往下滑。掉到地上都是官方的火耗,可不能捡起来再放。
农民也自觉地继续往里加,直到五石应缴粮税全部交完,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有两石五斗脚力钱,要么交钱,要么交粮。”前面记录的那翻册小吏说道。
“交粮,交粮,都带着呢。”缴税农民又点头哈腰地对那小吏说道。
全部交完之后,缴税农民看着带来的粮食还剩下两斗,终于放心了。至少没挑稻子没干的毛病,不如哪里够啊。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那人,还在呻吟中。
一年难过的关卡,又不止收税这一回,年年难过,年年也要过啊。
队伍仍在继续,整个收粮期间,县衙派驻的收税队伍起码要待上一两个月。
这一两个月的伙食与住宿,自然是刘百万包了。
王家村。
稻田里的收割仍在继续,今年都是集体劳作,自然打算缴税时也一起收割完了再交。
“全村一百八十亩地,一亩一石正税,半石脚力钱,还要淋尖踢斗。一亩地平均算三石产量,至少有一石半接近两石缴了税,六成六缴了税,还不知道冬天一季会不会有徭役要出。”王不二粗略地算出村里应缴的税。
“这么多呢,总共就五百四十石粮食,要上缴二百七十石,够全村人吃好久了。”王大春惊呼道。
“不止,你还没算淋尖踢斗的损耗,全凭那小吏自己的脚上功夫。以前自己缴自己的,只是觉得不够吃,没想到汇总起来是个这么大的数。”王道喜也感叹道。
“还好,新朝初立,苛捐杂税少了不少。之外剩下的这点粮食,省吃俭用,无病无灾的话,多少能熬过这一年。”王不二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