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缺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除了偶尔上前补充一二,更多的时候,他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梅长歌。
楚青澜将刚刚寻获的证据,依次放到梅长歌身前,缓慢的解释了一遍,梅长歌时不时的发表一点自己关于案件的看法,一派其乐融融的大好。
一杯暖暖的清茶下肚,梅长歌又擦了擦油腻腻的双手,打开了话茬子,“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保管药到病除。”
梅长歌见他们二人这么快便和好如初,心中亦觉得欢喜,多年的兄弟情谊,到底比旁人要牢靠些。
“你是说卢骞偷偷藏着的那罐子宝贝?”楚青澜“不怀好意”的笑道,“走走走,他现在有求于咱们,正是坑东西的大好时机,错过这茬,还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有机会喝上那茶了。”
叶缺在一旁轻声说道,“我看早已过了饭点了,不如去刑部后堂找点吃食,边吃边聊,还能喝两壶好茶去去乏。”
说到这里,梅长歌夸张的做了个鬼脸,笑道,“是不是很吓人?”
梅长歌微微一怔,继而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聊吧,在这里说话,总觉得脖子那里凉嗖嗖的,感觉很怪。”
“那就好。”楚青澜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沉吟道,“我这里有个难题,想听听你的意思。”
“还可以。”梅长歌不明所以的望着楚青澜,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字条,颇有信心的说道,“晾他一个晚上,明儿一早,我再去问,料他不敢不说实话。”
“审讯的怎么样,还顺利吗?”楚青澜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迎了上去,心中暗暗想道,打破僵局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由外人来做比较好。
被梅长歌插科打诨的这么一闹,二人间原本剑拔张的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丝丝无奈。
“哎呦我去,这套路可玩得够深的啊。”梅长歌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也摸不清个所以然来,只好恼怒的说道,“这等哑谜,我是猜不出了。”
拔开中空的管子,梅长歌非常小心的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上面白纸黑字,写了两个字,“长乐”。
梅长歌重又接过那根簪子,失去了两只翅膀的蝴蝶,看起来格外凄惨可怜,但内里的乾坤,却被放在了明面上,一目了然,“原来就是个障眼法。”
“机关看起来设计精巧,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个不足挂齿的玩意。”楚青澜拧了蝴蝶的两只翅膀下来,递给梅长歌,解释道,“这就是起个装饰性的作用。”
“这都是早些年,朝堂上玩剩下来的小东西。”楚青澜随意看了一眼叶缺手中的那根簪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东西?”叶缺面色虽然阴沉,但看向梅长歌的眼眸,到底还算柔和,“拿来我看看。”
“瞧瞧你们这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杀人行凶,即将被抓捕归案的那一个呐。”
梅长歌前脚刚踏进停尸间,后脚便觉出此间气氛略诡异,于是迅速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回事,我这才离开了一小会,你们咋就变了一副模样。”
“你们谁能帮我看看,这根蝴蝶簪子,到底有什么问题。谁能答出来,我请谁去醉仙楼吃顿好的。”
第三十三章人生如戏
话音刚落,周遭一片寂静,半晌,方听楚青澜悠悠问道,“梅小姐何出此言?”
称呼的再次转变,完美的向梅长歌展现了楚青澜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他很愤怒,但出于某种礼教方面的原因,他仍然对女士表示着“温文尔雅”的平和。
“楚青澜,你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比我懂的,个人利益的神圣不可侵犯,在任何时候,于朝堂上发挥的作用,实际上是远高于国家利益的。”
梅长歌以目光示意楚青澜稍安,仍是保持着先前的语速说道,“更何况,你现在想要伤害的,是绝大多数朝臣的利益。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即便陛下一时半会觉察不到,也会有人让陛下想起来的。”
“陇西李氏在当年平定五王叛乱的战事中,立下赫赫军功,甚至不惜为此折损大半子嗣,可陛下是怎样对待你们的呢?”梅长歌略略看了楚青澜一眼,接着说道,“你的母妃,至今仍在嫔位,而你,早已成年,陛下却迟迟不肯封王。”
“这一切,足以证明陛下的性格。”梅长歌顿了顿,又道,“陛下这些年,看上去励精图治,实则朝令夕改。朝廷下达的政令,往往还没能传到边关,京都这边,就又变了。”
“陛下这个人,非常矛盾,既想有所作为,又缺乏实干的勇气。既洞察朝臣的水平深浅,又不愿对才华出众者唯以重用。”
“你远离朝堂多年,此番由你上表承情,纵使你说的字字句句皆是实情,也难免陛下不会将心思动到争权夺位上头去。如此,事情不仅没有办成,反而让你在朝中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这般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干了。”
“牺牲虽在所难免,但总要有所收益,方能不辜负心头之血。”梅长歌淡淡说了一句,就此结束了她的一番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