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梅长歌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盒清凉膏放在鼻子下面,使劲的嗅了嗅,抱怨道,“还没到平州呢,就去了我半条命,这可不是什么吉兆,你也要当心。”
为了避嫌,叶缺此番改了称谓,言行举止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梅小姐,再有两天行程,就到平州了,一会我和你说说案情吧,你也好早做准备。”
“山路难行,马车很难保持平稳,梅小姐第一次出远门,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趁着漫长旅程休憩的空隙,梅长歌艰难的扶着车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贪婪的呼吸着青山绿水间的新鲜空气。
不仅头有点晕,胃里还上下翻腾的厉害,梅长歌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犹如翻江倒海般的,将胃里仅存的食物喷涌而出。
本该宽敞舒适,还贴心的点着熏香的马车,竟让梅长歌硬生生的坐成了监牢。
想梅长歌上辈子,那也是天天东奔西跑,坐飞机,坐火车,甚至连柴油拖拉机都坐得风生水起,从来没觉得会有什么障碍的主,眼下却不得不略显悲壮的宣布,她光荣的“阵亡”了。
第六十三章兵分两路
为了迎接楚青澜一行,平州别驾高达特地在府中开了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作为常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们,彼此心中都有一杆明秤。
能否度过一场危机的关键,并非在于这顿饭吃的愉快与否,但若是连饭都吃不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要谈了。
宴席上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不会比勤政殿上的要少。
不过这是楚青澜和梅思远需要处理的事情,梅长歌可是半点也不想掺合,她宁可拖着晕沉沉的身体东奔西走,也不愿在这种无聊的宴席上浪费自己宝贵的生命。
梅长歌向来对这种流于表面的形式主义,是相当厌倦的。
从前,梅长歌太过孤傲清冷,兼底气十足,说不去参加就不去参加,谁也不能把她怎样,反倒客客气气的表示理解和支持。
如今,梅长歌很是庆幸,她地位太低,远不够资格坐在席面上,和这些所谓的朝廷权贵谈笑风生。
虽然高达对梅长歌的出现,感到非常不理解,他不懂,一个由陛下钦定的正经专案组,为何会出现一个不相关的人,但他仍然对梅长歌保持了应有的礼貌和重视。
叶缺陪着梅长歌,一边吃着带有浓浓地域特色的平州美食,一边慢条斯理的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说是讨论,其实无非是随意聊两句,工作内容是早已确定的。
不然呢?
难不成让梅长歌去验尸,要求叶缺去走访取证吗?
“长歌,你带着这个。”临出门前,叶缺愁容满面的拿出一颗异常珍贵的烟火弹,不由分说的塞给梅长歌。
烟火弹是军中常用物品,倒不稀奇。
可叶缺手中的这颗,爆炸时亮度惊人,波及范围很广,能够最大限度的确保,救援命令的有效传播,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那我就不客气了。”梅长歌妥帖的将它收好,冲叶缺挥了挥手,以示道谢。
今日月色皎皎,晕染出一片光洁的白。
此时刚入酉时,街道上已然人烟稀少,只几个冒着热气的小食铺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实在是不成什么气候。
参与的案件多了,梅长歌便知道有些捷径可寻。
比如现在,想要知道一个地方官平日里的为人,询问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通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大秦民风淳朴,尤以内地为盛,当然这是平和时期。
毕竟,战乱时候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梅长歌以铜板铺路,敲开了几户人家的大门,她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觉得新来的李大人怎么样?”
几户人家给出的信息略有不同,汇总到梅长歌这里,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李恒是一个好人,更是一个好官。
执掌平州三月有余,不仅废除一应冗杂费用,而且自掏腰包,兴建了几个大型土木工程,用以解决民生问题。
可这种百姓眼中的大好人,放到朝堂上,那就是一个极“不守规矩”的人。
李恒家大业大,要钱有钱,要地有地,真银白银的拿出来,为百姓谋点福祉,看起来好像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实际上破坏的,却是官场上保持多年的微平衡。
朝廷发的俸禄只有那么一点点,养家糊口尚显艰难,更何况他们还要豢养衙门里一大帮子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