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歌离开,长长的回廊蜿蜒反复,梁柱上雕着的花鸟鱼虫,无不栩栩如,但由始至终,都是寂静荒凉的。11kanshu
周围明明有很多人,但他们或是低头洒扫,或是忙于旁的事务,一个个好似行走的木偶,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
“陛下喜静,不爱喧闹。”公公淡然解释道,“昨儿个有人洒扫时不小心,将扫帚失手掉到地上了,碰巧陛下经过,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今日,大家便愈发小心了。”
梅长歌一时没闹明白,没由来的,这位公公对她说这些大不敬的话,究竟是几个意思,于是只能慢慢挤出一点笑意,正色道,“多谢公公提醒。”
“哪里哪里。”只听那公公笑道,“既然李嫔娘娘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怎敢不尽心竭力?”
看样子,这是来了一个人情的人了。
梅长歌以前从未见过李婉,实在难以揣摩她的行事作风,可如今身在宫中,处处是险境,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于是,梅长歌的脸上,仍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笑意,并不因此而显得格外热络。
况且,那位公公在出言指点过梅长歌之后,便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带路,如果不是因为阳光照在地上,显出了他的影子,梅长歌难免会将他和游魂在一起。
都是一样的寂寥,都是一样的冰冷。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刚刚好“偶遇”了正准备去御花园参加皇后宴席的李嫔。
李嫔娘娘在宫中位份不高,但有陇西李氏做后盾,经济上还是比较宽裕的,所以总体来说,保养的非常不错。
梅长歌见她身段玲珑,眼角光滑,竟连一丝鱼尾纹也不曾留下,仿佛岁月对她格外宽容,不忍苛待于她,心中不免感慨,都说女人难做,如今看来,当年减肥吃的那点苦,简直不值一提。哪比得上久居宫中的这群女人们,既能抱牢陛下大腿,又能与众姐妹勾心斗角,还能安抚手下,维持自己容颜不老。
别看宫中女人,一个二个的自怨自艾,三天两头说自己不得陛下恩,要是搁在现代那会,光是刺绣、烹茶、制香的手艺,都够她们发家致富奔小康,走上人巅峰,顺带养几个漂漂亮亮的男了。
本以为李嫔的容貌,在同龄人中,已经算保养的很不错的了,但当梅长歌见到卢皇后的时候,还是再一次被惊艳了。
果真是太浅薄,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梅长歌暗自腹诽道。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难怪,后宫女子吃穿不愁,连裙摆都有宫女帮忙提着,平日里除了坐在一处,含沙射影的打打骂战,可不就是保养容颜了嘛。
梅长歌游目四周,好奇的看了又看,一声连着一声的卧槽,倒也说不出旁的来。
狗屁美魔女,简直弱爆了,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些人。
便说卢皇后吧,整个人坐在那里,清淡雅致的好似一幅水墨画,一颦一笑,皆是风景,美得令人窒息。
然而她的容貌,却明显算不得今日场上最佳。
毕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远看不觉得,细看终究还是比不过十四五岁,风华正茂的少女。
如今宫中最合陛下心意,长得最美的,是上个月刚入宫的方婕妤。
那模样,那身段,确实水灵灵的,满满的胶原蛋白,满满的青春正好。
少女的娇羞,合着初为人妻的忐忑,恐怕很难让陛下不动心。
“我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尚书令大人府上的千金,想着诸位都还未曾见过,于是擅作主张,邀请她过来,一并参加咱们姐妹今日的赏花宴。”李嫔行了一礼,笑着对卢皇后说道,“妹妹唐突,还请姐姐恕罪。”
“妹妹这话客气了。”卢皇后言笑晏晏,“既说是赏花宴,图的就是个热闹喜庆,这人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两个人你来我往,又寒暄客套了很长一段时间,说来说去,无非是互相夸赞一番对方今日的穿着打扮,从头到脚,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她俩拿出来说上天。
倘若遇到陛下赏的,那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足以花费无数时间,用各种华丽辞藻堆砌,直听得梅长歌隐隐约约的有些头疼。
想当初看甄嬛传,梅长歌已经觉得宫中妃嫔们很是无聊了,一根簪子便能从天亮聊到天黑,还以为是某种夸张的艺术表现手法,如今看来,竟不能概括一二。
好不容易等两个人姐姐妹妹的说完话,梅长歌笑得脸都快僵了,她严肃怀疑再笑下去,自己兴许便要得面瘫了。
这世道,大家果然都很难啊,梅长歌在心中暗戳戳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