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还是在海雷丁和法师会商谈的敏感时期。
坐在蓝袍法师身边的老骑士愣了一下,随即果断的就将手放到了腰间的长剑之上,当时就想起身把剑,结果却被白胡子的蓝袍法师伸出手给拦住了,帕拉塞尔苏斯大师沉稳的说道,“这里是巴巴罗萨·海雷丁大人的地盘,我们不必多事。”随即就不去看刚刚从窗口钻进来的人,拿起了一杯他自己炮制的苦茶,小口的喝了起来。
两人的意思很简单,这事情和他们没太大关系,谈话的地点本就是在海雷丁的地盘,他们这两个外人自然犯不着越主代庖,况且就算这是敌人的间谍——从理论上来说,可能性很小,很少会有间谍会这样明目张当的就这么翻窗户走进来的,但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对于法师会和教廷都是有利无害就是了。
今夜的会面虽然隐秘,但这不过是教廷和法师吧表现出的诚意而已,真要按照他们的心意,最好将这次会面闹得天下皆知最好。
海雷丁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些什么,对着身边的詹姆打了一个手势,詹姆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恶狠狠的盯了突然从窗户进来的人一眼,这才转身出门,没过一会儿,詹姆面色古怪的回到了酒馆之中,匆匆走到了海雷丁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瞧瞧的说了两句,海雷丁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就连詹姆看向陌生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而此时,陌生人已经坐在了吧台之前,叫上了一杯黄油啤酒,开始慢慢的喝了起来。
海雷丁刚刚给詹姆打出了一个警惕四周,小心检查的手势,同时还有一个包含深意的眼神,詹姆从小就在海船之中长大,可以说是随着海雷丁的传奇一同长大的孩子,他自然清楚这一眼的含义。
如果事情危急,你就跑吧。
也不怪海雷丁这么想,自己和反叛军的头领在自己的地盘之上会谈,地点就是自己选的,就是最为安全的位置,结果在会谈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竟然有一个陌生人给从窗户之中摸了进来,对于海雷丁来说,这多半就代表着大难领头了。
如果敌人不是将这片酒馆团团围住,不是用强手将自己布置在四周的手下全部给干掉,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摸进自己的酒馆之中?道路可只有一条啊!
可詹姆的回报却更加让海雷丁感到吃惊,外面放哨的兄弟一个不少,全手全脚,屁事没有。海港里同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海面之上更是风平浪静。别说是在夜里,就算是白天,在没有引水员的情况之下也没有船只敢擅自靠岸。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人不是从路上走过来的,是从海里爬出来的,然后就这么顺着悬崖,爬了上来,然就这么钻进了酒馆之中。
詹姆进门之后双眼就一直盯着坐在吧台的陌生人,一刻不曾离开,他在海雷丁耳边的密语也并没有放低声音,反而特意的亮出了嗓子,让坐在海雷丁对面的骑士和法师都清楚的听到了。
帕拉塞尔苏斯大师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是逝者吗?”
海雷丁冷笑了一声,并非是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而是对于面前的这个老者。一直以来,法师在谈话之中都在海雷丁的面前展现着他的智慧和博学,仿佛一个无所不知的睿智的学者一般,不断的在众人面前巩固着他权威的形象,结果现在这一下子还是露陷了。
什么聪慧的法师,还不是狗屁?和世间所有愚人一样,误将葛雷乔伊家的人看做是海神祝福的家族。
这并非是没有原因,葛雷乔伊家族的人每一个在成年之前,在冠上葛雷乔伊姓氏的前一刻,都要经历一个逝者的仪式。
海神与生命之神的牧师会将葛雷乔伊家族即将成年的人带到葛雷乔伊家族的海神殿之前,然后当着众多葛雷乔伊,将年轻的海怪按在生命神与海神赐予的圣水之中,将其溺死,确定被溺的人断气之后,这才会讲这年轻人从圣水之中拉起来,然后由最高阶的牧师亲自施与生命之吻,将已经失去了呼吸的死者唤回。
葛雷乔伊家族的人称这一个过程为溺者不死,逝者永生。一个已经死去一次,然后又重新回到人世间的人,这个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他的生命此时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是属于神灵的,他活在世间的每一天都是神灵的恩赐,而且他将无惧死亡。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又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
死者复活,这一过程本就带有极其隆重的宗教色彩,更何况这其中还有这特别的神效,每一个在葛雷乔伊家族神殿之中被溺死,然后复活的葛雷乔伊,都会变得更加的强壮,那是如同怪物一般的超出普通人的强壮,就算他之前是身体病弱,奄奄一息的病弱,在经过了这个仪式之后也会逐渐变成一个身强力壮,而且百病不侵的强者。
海世界的称呼这些人为“逝者”,葛雷乔伊家族控制着所有的逝者,而逝者的强大则让整个海世界的船长感到恐惧,往往一个逝者,就能覆灭一艘大型长船。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些逝者是海神送回给葛雷乔伊家的战士,他们确实都得到了神灵的祝福,要不然无法解释每一个逝者都会变得远超一般人的身强力壮。而且他们都还盲目的认为这些逝者是无法溺死的,因为他们已经溺死过一次了,海水已经无法再对这些逝者造成伤害了。
所以帕拉塞尔苏斯大师看到了这个陌生人湿漉漉的从面向大海的窗口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警惕心提到了胸口,听到了詹姆的汇报之后,更是确定了这个人来自于海上了。
现如今可是黑夜啊,一个人,从海水之中爬出,还爬上了山崖,这样的人,只能是传说之中的逝者了吧。
可海雷丁却非常的清楚,逝者并非是海神的战士,他们一样会被溺死,因为他就亲手溺死一个,尸体还绑在他的船头呢。
“不知道,”海雷丁冷静的说道:“就算是逝者,也有些太过于骇人听闻了,逝者也惧怕海洋,他们也能被溺死的。”
“朋友们,是在说我吗?”陌生人端着酒杯,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到了四人的圆桌边,随手拉了一张椅子,然后就坐到了圆桌之上,“似乎是我的到来给诸位带来了一些不便,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这里是我到达此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居住地,好在神皇保佑,没有把我扔在海中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只是这个世界之中的一个过客,所以你们完全不必在意我的,你们完全可以继续,我记得你们似乎是在商议叛乱的以及解放奴隶的问题,为何不继续谈下去呢。”
海雷丁和老骑士瞬间就解放奴隶这几个词刺激到了,他们的见面可以随便传,可解放奴隶这个词语可万万不能给不相干的人听到,如果传出去可是了不得的一场大风波。
两人同时就想起身,老骑士想拔剑将面前的自称是李的年轻人给劈了,而海雷丁则也是要动手,用他的大拳头一拳捶烂李的脑袋。
可是所有的这些,都不过是他们的想象而已,两人脚下猛然用力,却只觉得额头之上被轻轻一点,就这么倒坐了回去,竟然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