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同事语塞,那他之前信誓旦旦答应厂长要给他买来的承诺算什么?
后面同事还有其他事,都被沈卫民一一拒绝了,这是第一次,沈卫民拒绝了办公室里所有的人。理由且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到半点反驳的地方,甚至他们还主动替沈卫民解释原因,主要是沈卫民这段时间表现的太好了。
张桂花姗姗来迟,看到坐在办公桌上的沈卫民,非常高兴。
“事情都办妥了吗?要不要姐帮忙?”
“要说忙完,那还早,后面还有时间,慢慢来呗。要是真有需要,我会和你开口的。”沈卫民笑着说道。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农村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可该置办的还是得置办,一辈子就这一次呢。
张桂花点点头,接着和沈卫民说了几句话。
如果可以,她还不真不愿意劳烦沈卫民,这么大一个项目交到一个年
轻人手里,这得多大的压力?而且对方就快结婚了,家里事情繁杂,一直留在省机械厂算怎么回事?不过现在厂里领导要求沈卫民沈卫民必须在场,大概是听说了他在县城机械厂新建房项目中起了关键作用。
“现在厂里领导是这么个意见,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姐绝无二话。”末了,张桂花说道。虽然说领导们下的指令是一定要让沈卫民接收这个项目,毕竟在说服工人和制定规则方面,沈卫民有经验,但是她在传达的时候,却弱化了这个指令的命令性。
实话实说,沈卫民有些犹豫。省机械厂的员工比县城四个厂加起来还要多,而且情况更为复杂。县城就那一亩三分地,工人们九成都来自于周边。
省机械厂就不一样,工人来自全省。在省城没有住房的工人可太多了。有多少人现在都挤在筒子楼格子间,有的生活面积只有几平米,能容得下一张床就不错了。
又有多少人像张桂花这样已经在机械城打拼多年,却仍然没有得到分房资格的老员工。再加上成双成对要结婚,迫切需要房子的那一部分人,他们中有不少因为没房,结婚都推迟了好几年。
说多了都是无奈。
具体分析,其实存在的问题都一样,但是心里的迫切程度可完全不同。县城机械厂的员工没有分到到房,仍然能过。省城可不一定了。
沈卫民正在想事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嗓门,猝不及防间,他被吓了一跳。
开门后走进来三口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和一对儿年轻夫妻。
“丁大娘,您来了?”张桂花看了一眼沈卫民,回头讪笑着打招呼。
“桂花呀,我听说咱们厂要建房了,上面的文件已经批下来了,有这回事儿吗?”丁大娘坐在椅子上直接问道。
“丁大娘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现在只是有个文件,什么时候动工,在哪动工,要建多少间房,还再商量。”
“你也别甭打听我是从哪知道的。就咱们厂这么多人,这房子当然是建越多越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厂里有多少人
因为没房到现在连婚都没结,就我家这俩已经蹉跎了三年了。”
“大娘,这各方各面都有规矩,我们得按规矩办事,您说是不是?这工厂又不是我张桂花一个人说了算的,要我说了算,那我们早就都有房了,一切都得按照实际规定来。”张桂花不松口。
沈卫民没想到,这文件刚发下来,他甚至都还没接手这个任务,要房一族就找到工会来了,看样子还颇棘手。他没有插话,就静静的听着。
“行了,你也别给我打这些官腔,我也听不懂。我进来就是想报个名,这次建房子不管怎么说,我们家都得有名额。”丁大娘态度强硬。
“这话我可不敢应给您,我没有这个权利。这次分房条例到时候会出标准细则,谁家符合,谁家不符合,谁家更符合,都有规定。咱们都按具体的规则行事,好不?”
“那你给个准话,他俩能不能分上房?要是分不上,我这就让他俩掰了。我们老丁家穷,不能扒拉着人家闺女不放,这三年也够了。”丁大娘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他身后的男人攥着拳头,满脸沮丧。旁边的女人,低着头,欲语还泣。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张桂花惊呼一声,“大牛和小丽好好的,你说什么气话?”
“桂花,我给你掏句实话,小丽当初能看上我们大牛,我就知道她不是嫌贫爱富的姑娘。但是咱不能耽搁人家呀,小丽娘都催我几次了。
我们家是外来户,好容易才在汉北省省城落户,举目无亲,四处无友。住在个筒子楼,转个身儿的空档都没有。我能让俩孩子在那里头结婚?这个话我都没法和亲家母开口。
想着厂里建房分房,这都三年了,这次要不成,又得年没消息,我咋还能让孩子等下去?我就是让大牛打一辈子光棍儿,我都不能让小丽跟我们受苦。”
“娘,您不要这么说。”年轻的女人,那个叫小丽的带着哭腔。
丁大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小丽哭的不能自已,旁边的男人笨拙的伸出手给她擦眼泪,到最后相视一笑。
工会办公室看着这一幕,都没有说话。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到最后张桂花也没有松口,这是她的原则。丁大娘三人似乎也早已预料到这个事实,最后走的时候,虽然很难过但却没有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