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刚出去便听到手机响,拿电话一看,竟然是万医生。这公司开在国道边,来来往往都是飞驰而过的车辆,吵得她没法听清他的话。
“你说什么?”她略略提高声调,万医生似乎吼了两句,她耳边还只听到呼啸而过的车声。“你稍等一下。”她跑回公司大堂,跟那保安指了指手里的电话,躲到玻璃门后再听。“刚才太吵了,你说什么来着?”
此刻话筒彼端的万岁正坐在车里无声地生气。他这是干什么呢?明明该是美好的休息时间,却偷偷跟着她的出租车过来,就因为不放心她独个去这么远的地方?一路上,他还不停的挣扎,不停的跟自己说,他只是在关心小妹妹而已。苦等了大半个小时,几番想给她打电话,始终觉得不适合。万一她因此有别的想法怎办?终于盼到她出现,匆忙给她打电话,开口说自己正在附近,可以顺道载她回家。结果,他都说了三遍,她还是没听清楚。
这么烂的借口,他不想再说第四次,那半点勇气,已经伴随着涌上心头的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就是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他生硬的挤出这个理由,带着几分堵气,眼睛却隔着挡风玻璃窗,寻找远处躲在一角的身影。
“这么晚你还没吃饭?不会是等我吧?”都快八点了,如果真这样,她会内疚。
随便捏造的慌话被她理解成这样,万岁即时气结,他粗着声回答:“谁要等你!今晚我炖汤,还卤了鸡翅,所以才推迟吃饭时间。”
“哦。”才俩个人吃饭,做这么丰富干嘛?想到这,她似是察觉到什么。万医生你总是这么嘴硬心慈吗?勾起嘴角一笑,她放柔声线:“我现在才回来,不过打不到车,可能要晚点。如果菜吃不完,万医生就给我留点吧。”
“呃?”这次轮到万岁惊呆,哪来的菜?他只是随便说说。
“不过如果你一个人能吃完,那就算吧,我回去后吃泡面就好了。唉,肚子好饿。”
万岁紧握着电话,手心冒汗,心脏更是突突突的狂跳。她这几句话说得出奇的软,最后几个字还带着撒娇的成份,像多可怜似的,弄得他心肝一揪一揪,顿时就怜惜起来。
他没有细想,嘴里喃喃说道:“那你快些回来吧,我等你……”
22
万岁以前所未有的极速,超越了一辆又一辆的汽车。横跨公路上空驾着的摄像头闪光灯在他车顶闪了几下,他不为所动,脚用力地踩,脑里只想着要快,不然没时间了。
车子以一个大回旋进入停车场,然后漂亮地倒进车位停住。他下车后冲锋陷阵般跑去按电梯,心内不断盘算着冰箱里到底有没有刚才说的菜式材料。回到家,翻开冰箱下层,松了口气,周日那天买的猪骨头和鸡中翅都在,他差点以为自己失忆。
匆匆用冷水把骨头泡了一遍,再用开水烫了两分钟,然后又用清水洗了几轮,骨头终于完全干净。连同胡萝卜和姜片一并扔进瓦煲里,放上冷水,点火。
时间有限,得迅速!这个念头催促着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可是鸡中翅放在冷冻层里,结得实实的一团。他要不停地用冷水冲,以手搓揉,冻得手指红肿发痛,才把这团冰块溶解。
万岁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耳朵还不忘留意着外边的动静。他看了几遍手表,九点了,她打到车了吗?会不会已经在回来的途中?汤才刚煮沸来得及吗?骨头起码要熬一小时以上才出味。本来要用细火,为了能把味道逼出来,他不得已把火势加大。鸡翅也在煮,米下窝了,菜也洗好,如果她现在回来,看见什么都还没做好,会不会穿帮?
种种不确定让他心情既紧张又心急,一向自诩镇定的他,初次尝到焦躁的滋味。今晚,他超速违章,就为了赶回家给一个女人准备晚餐。这般失常的行为,说出去没几个人会相信。这辈子,他没如此疯狂过。可是现在他没空坐下来细细理清个中原因,全心只想快些弄好这顿饭。
接近十点,菜准备得差不多,距他离开的时间已经有两个半小时,可是她还没回来。万岁在客厅看完时间后,开始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忍不住拔了电话过去。
电话来电铃音乐在屋外奏起,随着大门的打开,声音更响亮。
万岁捻掉红色键迎出去,不太高兴地说:“怎么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来?”
“打不到车,我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又等了半小时才踫到一辆从G市回程的私人车。那车还载了三个乘客,司机去了几个地方才到这边。”淡容边解释边换拖鞋,转过身见万岁沉着脸站在身后,她不知要给什么反正,只好越过他进入客厅,把手里刚拿出来要听的电话放在茶几上。
“你竟敢坐这种车?也不怕危险?”万岁眼睛一直追随着她,说话语气更是严厉起来。在他的思维方式里,上陌生人的车就是危险。这类私人车来历不明,加上现在还是晚上,许多见不得光的罪恶都在黑暗里发生,她就不怕被人打劫么?
听出万医责备里隐藏的关心,淡容无奈地拂拂头发,神态疲惫:“万医生,我好饿。”
灯光下,她的两鬓凌乱,双目无神,鼻尖被冷得通红,嘴唇也有些干裂。外面风大,她一个小姑娘冒着严寒的天气站在大马路边等车也危险,估计是没办法才上那种车。
万岁非常懊恼,刚才应该载她回来,他别扭什么呢?“去吃饭吧。”叹气,怒火瞬间熄灭,取而待之的是深深的歉疚。
厨房里的汤飘着阵阵肉香,淡容深深的吸了一口,饿得麻木的胃开始蠢蠢欲动。洗过手后到饭厅,餐桌上有两个菜,并用碟子盖住。她摸上盖揭开,手下还感到温热。见到卤鸡翅,嘴馋得很,直想狠狠的大剁一顿。
万岁端着汤过来,勺了一碗给她。“先喝吧。”
“你还没吃?”淡容望着另一只空碗诧异地问。
万岁脸上一热,转身再走向厨房,嘴里很酷地回答:“刚才不饿!”
淡容摸着下巴,变得若有所思。都十点了,还不饿?平时不是倡导饮食要定时吗?抬头向前望,敞开门的厨房内,他高大的身影正忙碌着。为她做饭,还等她回来才吃,淡容心底一暖,有种不明的情愫从胸口冒上来。那是,有家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