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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吃早餐的时候,电视里正播着教打太极的节目。他的双眼并没看电视,而是瞅着走道末端她的房间。自从她进房后便没出来,不知在干什么,是否在整理行装?可是才两袋东西,有必要花一个多小时吗?今天首次在这边过,按道理应该跟他哈啦几句。不过如果她真这样做,首先受不了的会是他。
郁闷地吃完半碗小米粥,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口若悬河地讲授如何如何练好太极的窍门。开着这台机器是为了让家里多些别的声音,万岁并未有专心看。洗好碗出饭厅再看向客房方向,门依旧紧合,半分动静都没有。
真奇怪的女人。万岁带着这个想法外出了一趟,采购了些新鲜菜肉回来,家里依然寂静,仿佛无人般。她是出去了?还是在里面?
周日早上他多半会看书,或是写些论文,下午便到家里的小诊所去帮忙。翻了十来页书,很快就到做午饭的时间。考虑了很久,要不要做她的份儿?踌躇片刻,他决定去敲门。
门响了很久,没有反应。是出去了吗?他想拧门把,又觉不妥。分明是自己的家,却要避忌,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他有些不习惯……
既然没人应门,那就是不在了。感冒还到处跑,早前问她有什么需要的又不说,做女生太倔强真糟糕。
万岁嘀咕了几句,顿时连做饭的兴致都消失殆尽。随便下了个面,扔了几颗速冻水饺加青菜煮好。吃着吃着,客房终于传来开门声,一个身影匆匆跑出来,眨眼间又闪进旁边的浴室门口里。
她在!那刚才为何不说话?万岁怔忪的瞪着走道的方向,手里夹着的面条还挂在半空。
厕所里传来水声,不算响,但他听得很清楚。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窥探的行为很失态,万岁忙端正座姿,继续安静地进食。
水声停了,浴室门被打开,接着一个裹着厚重长棉衣的女人飘了出来。她的头发零乱,头根本没往后望过一眼,又“呯”一声,客房门关上。
原来,她整个早上在睡觉!万岁惊讶于她的行为,一个才刚搬完家的人,不是忙着跟房东套近乎,而是躲在房间里睡大觉。天,现在什么时候了?中午十二点多,太阳都把屁股晒焦了,她还在睡。看刚才的情况,她似乎还要继续补眠,不用吃午饭了吗?病人都这般乱来,实在太不自爱了。
猛然想起还有一包中药,他扔下筷子走进厨房,把中药的包装纸拆开,倒进沙锅里,冲洗了两遍,再加进三碗清水。放火上煎后,出来走到她的房间前,用力地敲了几下门。
“淡容!淡容!”
叫唤声并未有得到回应,他锁着眉头,愣是不信她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睡得不醒人事。“呯呯呯”!又是几下给力的重捶,仿佛在跟自己较劲般,非要吵醒她才肯罢休。
淡容最终抵受不住魔音,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从暖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套上棉衣去开门。
“万医生,什么事?”淡容微眯着眼,搞不懂有什么重要事情让他如此十万火急。
万岁收回敲门的手,斜眼俯视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人。洗旧的棉服长达至小腿,把她瘦削的身体包得像粽子,下半截小腿露出的灰色毛裤,显得又土又丑。再加上她苍白的脸,鸟窝头,这女人平时在家的形象都是如此不堪的吗?
“你打算睡一整天?”
睡一整天有何问题?不睡够,哪有精神做事。淡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
“整天睡,这跟猪有什么分别?”万岁一手撑着门框,语气咄咄。
“我的志愿是当只猪。”
万岁的脸即时黑得像锅底。“即使是猪也要起来吃东西!”
“有些生物可以几天不吃不喝。”
“你……你简直不可救药!”
“万医生,”淡容微仰着头,脸部表情平静无波。“我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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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万医生,我是病人”,让万岁马上停止指责。是的,她仍在生病中,自己对她这般苛刻是不是太过了?
缓缓脸色,他放软语气:“就是知道你是病人,所以才要吃东西。起来吧,我给你煎了中药。”
淡容其实只是想转移话题,让他放过自己别再咄咄逼人,但当他改变态度时,反倒是她有些措手不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