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们在一起。
往后翻,出现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照片里的人穿着浴袍,他应接不暇进入另一段记忆。
那是国庆最后两天,刚和家人们过完她二十一岁的生日,两人就借口回学校,偷偷开始高中那时就约好的双人温泉游。
他们尝试每一种温泉,在鹅卵石路上牵手散步,在趋于满月的月光下做爱,他对她说,姐姐,我是你的。
奇妙的,在光源只有月光的情况下,他依然看得出她的身体包括面容红得不可思议,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揽住他的脖颈,小声说,当然啦。
当然啦。
他一直是她的。
她脸红的样子可爱得不可思议,可这种时候他没有办法停下来记录,只好等到事后歇息她换上浴袍从浴室走出来,才举起相机。
而后被她窘迫地咬了一口。
这些镜头以外的事,只有他知道。
只有他知道了。
洛烛垂眼笑着,缓慢看向第三张——这张照片没有出现人的面孔,只有一只手。
青葱白净,以天光群山为背景的剪刀手。
她真奇怪。
当镜头由脸转向手时,她脸上的笑容比千万模特还要上镜,熠熠生辉,可镜头转回来,她又会猛地抿紧嘴唇,耷拉着嘴角瞪他。
他会画画,可以参考记忆将这副画面用笔记录下来,但这也意味着他需要不断回忆那段时光——难道说,这也是她提前预留的惩罚吗?
你真恨我啊,姐姐。
洛烛不再往后看,而是将相册放回收纳箱,连带之前那几本书,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回忆,不急于一时。
起身的瞬间有些头晕,眼前黑暗若隐若现,是供血不足,大概也有一点低烧影响,但不碍事。
客厅残余的东西不算多,琐碎的物件很快就整理完毕,接下来要收拾哪里?他看向卫生间。
卫生间不大,三平米左右,包揽了淋浴花洒、马桶与盥洗台,台上瓶瓶罐罐有些倒在水槽里,他大概知道原因,应该是妈妈昨天不小心撞倒的。
妈妈在卫生间里发现了那样东西。
姐姐,你没放好呢。
那条系着两枚戒指的项链。
冲出卫生间的妈妈,手中的项链叮当摇摆,她不敢置信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妈妈当然知道这条项链,也见过他们送给姐姐的戒指系在上头的模样,可他们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也送给姐姐一枚戒指,然后和他们送的那枚一起藏在她的衣领下。
大人们以为她是财不外露,殊不知,不能外露的是她与他变质的姐弟关系。
其实错在他。
几周前,妈妈无意发现他挂在脖子上那枚戒指,还兴致勃勃调侃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他没有否认,只是避开了家长要求他带人回来吃饭的提议。
直到这一刻,妈妈看着他,眼神像是哀求,求他说:相似的戒指只是巧合,他们是关系要好的姐弟,审美自幼相似,这只是最寻常的巧合。
可是,不是巧合。
他不打算辩解,反正只有他了。
妈妈捏着项链夺门而出。
他追出去,只是担心母亲会在冲动之下发生意外,对于那条项链、那枚戒指的去向,他并不关心。那些只是死物,主人已死的死物。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戴在手上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在上班,麻木拆图补图布线,脑里只有晚饭吃什么和炮轰全世界,想着熬完这个月他就不打算干了——每个月他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