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敏和道:“都一样,反正很好吃就对了。”
“怎么好吃了?你在宫里吃的难道比这还差吗?”
敏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差,但是我吃不下。娘亲去世后,就没有人陪我用膳了。我一个人吃,怪没劲的。”
秋姜爱怜地摸摸他的脑袋,把他抱入怀里。她和李淑媛没有交情,但是,第一世,敏和是和她一起走到最后的。所以,当日她让自己的亲信秘密护送他走另一条道,没想到还是功败垂成。林瑜之……林瑜之……
原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这样的感觉。如今被困于此,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人生都有些茫然。
敏和抓着她的手道:“姑姑,你不舒服吗?”
谢秋姜回过神,忙笑了笑:“没事。”她强打精神,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在她身前两米外停住。秋姜回头,此人锦衣华裳,乌纱高冠,不正是光禄卿兼驸马都尉林瑜之?
秋姜拍了拍敏和,让他回房去。
敏和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是聪慧的孩子却预感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大融洽,乖乖地回了房间,将门关上。
“你来干什么?”门关上后,谢秋姜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林瑜之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将一盘桂花糕递给她。
他的手就这样横在半空,她没有去接,只是用那种犀利冷漠的目光盯着他。
他收回了手,没有和她对视。
二人就这样沉默,仿佛两座石像。
“权力就这么重要?让你甘愿投靠契胡人,投靠尔朱劲?改革是大势所趋,是利民利国的大举,可是尔朱劲呢?他自私自利,守着旧制度不放,时间不会站在他那边的!你和他沆瀣一气,最终毁掉的只是你自己!”秋姜恨铁不成钢,“我当你是朋友,才和你说这些。我不觉得你是那么愚蠢的人,究竟是为什么?”
林瑜之笑了,这时才抬头和她对视。他的目光像一潭深井,冰冷彻骨,又如一柄出鞘的宝剑般寒芒凛冽,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那又如何?我能守得这一刻的富贵就够了!其实你和他们一样,一样看不起我,嫌弃我是寒门庶子、嫌弃我是xx的儿子!李元晔看不起我,你却帮着他,你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在你心里,他就是天,他就是地,一旦他出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朋友?呵,你自己摸摸自己的心,我算吗?狗皇帝也不拿我当人!我救过他的命,他呢?想让我娶谁就娶谁,不开心了就拿我出气!把我当什么?不怕告诉你,他本来没那么快死,他的药是我和谢妩姜换的!那些金丹,只是激发他的潜能,让他死得更快而已。”
“啪——”谢秋姜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时间安静了片刻。
“啪——”他将这个耳光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切齿一笑,继而仰头大笑,厉声道,“我不欠你什么!谢秋姜,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里过,我凭什么这样任你作践?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我,我只为我自己而活。你和李元晔,谁也别想好过!”
他按着宝剑猛地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踏过冰冷的青石板,碾碎了脚底飘落的残花,再也没有回头。
秋姜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在廊檐下听他一曲安静的笛音,他洒脱离去。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间万物,纵然百转千回、不尽相同,也各有优胜。而今物是人非,往事都成了虚设,还不如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她忍了又忍,终究是瘫软在地,攒紧了拳头。
阿兄,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这长廊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林瑜之不停地走,只觉得眼前的灯火永远亘古不灭,却又远在天边。走了太久,他累了,终究在一处殿前停下。
里面有人在等他。
他反射性地按住长剑,在门口转身,冷冷地望去。
“很心痛吗?”元嘉倒了杯酒,从里面出来,不无嘲讽地瞟了他一眼,兀自仰头饮尽,扔了酒樽,“不管你做什么,人家都不喜欢你。如果我是谢三娘,有李君侯珠玉在前,也不会看上你个寒门庶子,还是个xx的儿子。真不知道我当初是瞎了眼还是被你这张脸迷惑了,居然会看上你?”
林瑜之一直站在长廊的阴影里,闻听此言,情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元嘉却觉得有些汗毛倒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她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道:“你要干什么?”
林瑜之弯腰捡起那酒樽,把在掌心转了转,莞尔一笑:“四殿下,你很看不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