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连楼静雨一个小姑娘都耳提面命了,周五,也就是夏先觉说的过两天,韩再暖还是决定实施一下“一手遮天”计划。
她得把跟钱妈妈沟通的渠道垄断在自己手里,如果放任下去,纵使现在只是星火,也终有一天会烧到自己身上。在侥幸心理这方面,韩再暖是绝对不合格的。
上午照常忙碌过去,午饭的时候,她跟夏先觉报备过后,拨通了钱妈妈的手机。
钱妈妈过了许久才接,语气轻柔,带着一丝疲倦:“喂,韩老师?”
“阿姨,那个,这两天钱宇灿还好吧?”韩再暖说完愣了一下,她之前都直接称呼钱宇灿是灿灿的,如今却下意识换了全名,只能说她是真的心虚。
“谢谢韩老师关心,灿灿他,没什么变化。”
“……那无论如何,你得先吃好喝好休息好,上次看到你时,看你有些累的样子,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这儿也可以时常过去陪陪他,我们这儿还有很多有护理背景的孩子,很愿意帮忙的,到时候你也得空休息休息。”
“哎,我也知道,医院也说过给我们介绍专业的护工,那个屈老师也每天过来看,还帮我给灿灿换衣服什么的,我真的很感谢,可是,我,韩老师,你懂的,这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总归是不放心。”
“我明白的,”韩再暖叹气,都有点不忍心挑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本意了,“那明天周末,叔叔应该有空来替一会儿吧?”
“他上班也累呀,我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来,再说了,他一个男的,大喇喇的,我更不放心了。”
韩再暖只能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可怜天下父母心,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说起这个,上次您不是说钱宇灿那个礼物的事情嘛,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很热心的帮忙问,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她这话说得违心,明知其他学生并没有渠道联系钱宇灿的妈妈,一时被自己的虚伪晃了下神。
“没有呢,”钱妈妈果然道,“哎,我也就随便一提,不打紧的,这就一个盒子,看不出是什么,就算有人觉得是,哪会随便就说是自己的。”
是个明白人!韩再暖被狠狠戳中,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我看这样吧,阿姨,如果实在好奇,要不就看看盒子里是什么,他那么用心准备的礼物,肯定有比较明确的指向性,你告诉我是什么,我再从他平时参加的活动去推断,你看行不行?”
那头钱妈妈许久没有说话,韩再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传电话那头去了,她屏息凝神,很怀疑钱妈妈已经在拆包了,许久却听她突然道:“不好意思啊韩老师,灿灿爸爸突然来了,我们给灿灿换个衣服再跟你聊好吗?”
“呃,好。”
没想到一通电话还搞不定,韩再暖无可奈何,只能挂了电话。
夏先觉听说这个结果,也很无奈,只能让她等到回电再说。
结果韩再暖捏着手机痴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钱妈妈回电。倒是校办那儿办好了审计组老师的门禁卡和饭卡,通知她过去领,这样下周一审计组一来就能领到了。
她于是只能骑上小电驴在校园里一顿飞驰。
领完了卡,又是一个下班时间。
韩再暖再一次熬走了所有人,才理了东西下班,她一边走出大楼一边看着手机,心里还在挂着礼物的事,有点担心一会儿自己骑上小电驴会忽略了来电,要不再给钱妈妈打个电话,她多半是忙忘了吧?但自己再打过去会不会显得太上心了?
正纠结着,终于有电话进来了,竟然是钱爸爸的。
韩再暖脚步一顿,脚尖扭向了大楼后面的小树林,忐忑的接起电话:“喂?”
“韩老师你好,我是钱宇灿的爸爸。”钱宇灿的爸爸据说是个退伍军人,平时声音听起来抑扬顿挫的,现在却缓了不少,也被生活磋磨得沙哑了。
“哦,我知道,我存了您号码的,”韩再暖在这边快立正了,“叔叔有什么事吗?”
“这样的,下午的时候,我听孩子妈说了礼物的事情,我跟她说了,我不赞同她的做法。”
“啊?什么做法?”韩再暖想了想,问,“是说托我们找吗,叔叔,这是应该的呀,钱宇灿的朋友肯定在学校里,不问我们能问谁呢?”
“我说的是她追根究底的做法。”
“哦?哦,”她也赞同他的不赞同啊!但这事儿是能就这么略过的吗!她觉得自己假笑,“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韩老师,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您说一下,我希望您不要再帮她打听了,让那些学生,也不要再打听了,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个礼物是送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