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烁兰那明显带着恨意的阴鸷眼神给骇到了,心下一阵猛烈的忐忑,呆站着,江年华一时都忘记了反应,眉头拧的更紧了,心里不自觉地就滋生出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是自己的错觉吗?
等她抬眸再想去确定的时候,宁妈妈跟关烁兰却被来疏散的保安分成了两拨从两个方向给逼走了,现场依旧一片嘈杂的混乱,她的好心情也跟着破坏殆尽。
叹了口气,转身,江年华便往外走,心里有些莫名的沉甸甸地:终归自己也曾是局中人之一!“哎~”走出了商场的大门,望着夜色下的天空,江年华只感觉说不出的悲凉,两人看似家长里短的争吵却是信息量巨大,更是一种情绪的积累与爆发,听得出来,两个人都是各怀心思、估摸着心里也都很清楚地知道彼此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就是这样内心彼此看不惯甚至嫌弃的两个人却为了各自的利益曾经紧紧的抱团折腾出了一出出的大戏,前前后后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啊!她,算一个,说起来,宁绍也是挺冤的,被骗得团团转,他最大的错误大概莫过于识人不清跟过分愚孝了吧!还有很多跟她、他相关的,关烁兰口中那还没来到人世的孩子,哪个不是无辜的?
这么些年,这么多人命运的轨迹当真是全都改变了,至于是好是坏,最终会走向何方,一切似乎还都是半个谜。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明明都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明明都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偏要如此呢?
不择手段、不计代价落到今日这般下场,难道就是她们想要的?
人活着不如意十之八九,真是太难了!收回眸光,江年华刚走下抬脚,视线不经意一转,一边高坛下一抹蜷缩在地上的落拓身影陡然进入了视线,瞬间她就像是被什么狠闷了一记:宁绍?
冷风呼呼的吹,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点点似雨似雪的水意,一切来的那么突然,仿佛刚刚的明朗星空都是自己的错觉一般,打了个寒颤,江年华拉紧了身上的外套跟口罩,最后还是朝一天的角落里走了过去,什么也没说,江年华弯身,只是把自己身上带的纸巾包递了过去:他在哭,她知道!一个大男人在商场外的角落里蜷缩着哭,若不是真到了伤心无奈处何至于如此?
也想过这个时候他可能最不想人看到才选了这样一个背光的半盲区,但终归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地,许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江年华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也不愿意这样的他再去承受一些来自更多人的异样的眸光:“要变天了,小心感冒,早点回去吧!”
在这儿也是逃避不了任何问题的!都说“娶错女人毁三代”,突然之间,江年华是有些很同情他的,宁绍虽然不是大富大贵,曾经也是积极向上、自信满满的阳光少年,虽然没能傲视群雄,那也是意气风发的,看宁妈妈的鼻孔朝天的架势、对他的期许与要求,就知道他是何等的优秀了,可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少年,如今发丝间竟然也有了苍老的灰白色,两个女人就将他毁了大半。
他来了,却没进去,对宁妈妈跟关烁兰,他还都是有情的吧!可是这两个女人,真的是……配不上他这颗真心啊!抓过她手中的纸巾袋,宁绍的头颅埋进颈项间,明显抽噎了下。
身体半躬,江年华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拉他一下,最后在他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苦笑的时候,她还是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这个时候,他应该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吧!因此,江年华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出声。
反手撑着花坛的一边,宁绍并没有像接受纸巾一样去抓扶她的手,而是自己趔趄着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踉跄的厉害,不知道是在这里蜷缩了太久的缘故还是身体不舒服,江年华讷讷地收回了手,不自在地摩挲了下,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俨然不复记忆。
“谢谢~”略带沙哑的两个字传来,两个人之间似乎生疏了不少、却又似乎是默契了不少,点了点头,不经意间一个眼神交汇,两个人都浅浅的笑了下。
没再说什么,随后,江年华就告辞离开了,转身继续之前的步伐,撑着花坛肩膀还是垮着的,宁绍仰头望着天空佝偻的身躯透出的还是无奈无力与一种说不出的绝望,另一边的门口处,关烁兰忿忿地走出,看到地就是这样的一幕,阴沉着一张脸,差点没把手中的包给直接拧烂了——……意外的一点插曲,江年华的心情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走出的时候,她就有些恍恍惚惚地,甚至大半天的时间都站在一个地方发呆,任冷风吹红了面颊,她都恍然未觉。
池赫开着车子找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街道旁被人撞来撞去半天没动的熟悉身影,下了车,他便冲了过来,一件厚重的大衣直接甩到了她的身上,利落地将她给裹了个严严实实:“中邪了吗?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看到要变天了?”
见她站在外面,明明带着口罩却不知道用,愣是把脸露了出来还冻的通红,扯起她脖子上的围巾,池赫直接缠过了她的小脑袋将她给包了起来:“下次记得戴帽子!”
这衣服怎么连个帽子都没有?
她以前不就喜欢穿连帽的衣服吗?
本末倒置,越冬天了反倒无帽了?
再看她的手居然也露在外面,连个手套都没有,池赫攥着她的小手就给揉搓着暖了暖:“花那么多钱连个手套都不知道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