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后寿宴将近,裴府来往的客人愈发多了。
裴府上下,只有大长公主带着裴崇方见客。
满京城都知道,安阳郡主命不久矣,长宁县主侍奉在侧,已经许久不见外客了。
就连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长公主,每每在提及女儿病情时,都会露出悲痛之色。
这样一来,更是做实了安阳郡主病情加重。
但在传闻中缠绵病榻,即将离世的裴安阳,却坐在亮堂的屋子里,正如痴如醉地看着手中的话本。
顾宁刚是走进来,就瞧见了那熟悉的封面。
她嘴角一抽,这话本怎么到了母亲手中?
顾宁凉飕飕的目光一看来,琥珠便低下了头。
“县主,这都是公主吩咐的。”琥珠小声道,“奴婢可不敢擅自做主。”
她与顾宁在外窃窃私语,早就打断了裴安阳的沉思。
见到顾宁,裴安阳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殷切地看着顾宁……手中提着的食盒。
“你今日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或许是病太久的缘故,裴安阳病一好,就想要吃那些自己从未吃过的吃食,这些吃食大都是京城各大酒楼的招牌,但裴安阳之前身体差,即便是酒楼大厨亲手做的饭菜,她也不能吃上一口。
但现在的她,还不能自由自在地出门,只能寄希望在顾宁身上。
每日盼着顾宁来,除了是想要补偿前面十九年未曾亲自教养顾宁的遗憾,其二便是想要吃这些吃食了。
顾宁将食盒放在桌上,琥珠十分适应地将里面的菜碟一一摆好。
“今日买的是饕餮楼的菜,那的红烧蹄髈是京中一绝。”顾宁自动拿起碗筷,替裴安阳夹了一筷子。
裴安阳几十年来如一日遵照医嘱,咽下肚的东西都是清淡无比的,但今日瞧见红油润泽的蹄髈,她却咽了咽口水。
“还是宁儿待我好。”裴安阳笑着道,“有你每日给我送吃食,就算不出门也值了。”
话虽如此,但她眼中却浮现出一道亮光,隐含期盼。
顾宁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这时便冷哼了一声:“母亲,您可别忘了您吃的那无相奇参是怎么得来的。”
“如今京城所有人,包括宫里,都以为您命不久矣,正因为如此,女儿在藏宝阁所做之事才无人知晓,可您若是生龙活虎地去见了父亲,那只怕明日,我就要被抓去……”
“休要胡言乱语!”裴安阳连忙瞪了眼她,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我是绝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
她那点小心思彻底没了,一个劲地握着顾宁的手,告诫道:“除非是给我下毒的人死了,不然的话,我绝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从今日起,那些吃食你也别买了,不然被人瞧见了,只怕又要传出些你不孝的名声了。”
见裴安阳一心为自己考虑,顾宁心底的那点不满消散了许多。
她摆了摆手,很是随意:“母亲放心,我派谢宴去买的吃食,他从不走正门,不会有人联想到我身上的。”
但裴安阳听了这话,不仅没放心,反倒是脸色黑了不少。
“怎么又是谢宴?”裴安阳不悦道,“纵然你心悦他,也该顾忌男女大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