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林川和嫡出的族兄们一桌,林大伯也与嫡出的叔伯们坐在一桌,族长和大堂伯与林爷爷等几位家主一桌。
他们大人于席间互相交流,不断敬酒。
渐渐地,林爷爷和族长、五爷爷都有些喝高了,他们仨面色涨红着,兴致越发高,声音越发宏亮。
就在这祖宗位列之所,不断回忆着过往、畅想着未来。
“二兴(林爷爷小名),我跟你讲,我死、死而无憾了。
咱们这支兴旺了,合…咳,合该回归主宗主族的…不然,我没脸下去见祖父。”
大爷爷一把揽住了林爷爷的脖子,凑过去道:“祖父说,咱们林氏,自始祖拱辰居于闽省起,那时已有七百年,到现在…”
他颤颤巍巍掰手指头:“到现在,主族居祖地已有了八百年。
八百年啊,周朝文王、武王和羌太公创立的朝代都消亡了,咱们林氏还存在…
这八百年间一共出过一百多个秀才、五个举人、二个武举,二个进士,鼎盛年间,全族祭祀时,光是秀才就有三十多个!”
“兴盛吧!”
“那时,周边的女子皆以嫁到咱们林家为荣!”
“咱们二房,至到曾祖无辜受冤,祖父、三位叔祖父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半日之间。”
“主族将咱们这支除族,曾祖父心里憋着气,还未到达这处流放之地,便死于半途。
他老人家咽气之前,让祖父发誓,一定要振兴咱们林氏二房这一支…
然后,让长房主支求着咱们回归一族。哈哈哈…他们终于写信来了。祖父看不见,我报给他听!”
一旁的五爷爷和六爷爷也听得泪意淆然。四爷爷只垂目听着,不发表意见。
听到这,林爷爷不禁点头道:“我对祖父也有点印象,咱们名义上是可以回归。
只是,到林文、林达他们这一辈,已经出了五服了。
我和我家老婆子,习惯了这处地方,人老了,不准备寻根。”
大堂伯林诚面色微红,语气不变,扶着他爹道:“确实啊,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咱们不忘祖,但也乐意在这里开枝散叶。
希望咱们林氏这一支,继先祖之志,男的负凌云之气,迅猛强奋,女的抱咏雪之才,贤惠明聪。
全族上下,敦宗睦邻,慎身修永,在这新场县,真义府,上下十里八乡,也成为‘名门望族’。
到时候,希望别人能够称西坡村为林家村。”
林爷爷拍腿哈哈一笑道:“大堂兄,大侄子,咱们脱去罪身才十九年,已经有此成绩,不负祖父和曾祖之望了。”
大爷爷迷离的听到这,念叨:“是极是极!”
五爷爷和六爷爷醉醺醺地直点头,四爷爷若有所思。
林大伯念及当下林氏这一支已经开始昂首的文脉,虽不敢与往昔相比,但也可以面对列祖列宗了。
大堂伯也颇欣慰地点头,他中了秀才,已算完成了任务。以后,就只能看下一代了。
“林氏曾经的辉煌,那都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了,自曾祖那事过后…到我任族长以来,到脱罪…
咱们流放到这里的分支,现在出了一个举人,七个秀才,一个童生……这会儿,总算有些逆转的势头了。”
说到这,林继宗眼眶里终于忍不住流出了两行热泪。
作为族长,他心里压力大啊!
林家自三十年前开始,读书的越来越少,天道变,世道乱,人命是朝不保夕,大家似乎看不见光。
有几个族弟,出去闯荡了以后再没回来。也无消息。
他们怕死的,留在山沟沟里反倒是保下了一条命。
到了如今,林氏这一支发展成这样,大家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举人,七个秀才,一个童生。
这对于一个曾经辉煌过的大族来说,虽然算不上多么荣耀,但也可以告慰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