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的大名他听过许多次,香山别苑亦是耳熟能详的文人相聚之地,近来专心读起了书来的他,确实很想去见识见识。
“你说的算么?”他低声问道:“祖父能答应吗?”
望着他一副分明极想去,又不好意思表露的太过明显的小表情,冯霁雯有些想笑又有些窝心,忍不住又揉了揉他头上的小帽子,道:“我既说了那肯定算,快回去换身儿衣裳,我去祖父那儿等着你。”
冯舒志看了她一眼。目光闪躲地应了一声,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带着随行的小野子急匆匆地回去更衣了。
冯霁雯便先行去了前院冯英廉那里。
“姑娘当真是长大懂事的太多了。”
冯霁雯走后,秦嫫欣慰地喟叹道。
小醒垂了垂眼,却是道:“再早一些便好了。”
在做下那些招人耻笑的错事之前,再早一点长大就好了。
她没什么好去评论的,但是外人带刺的眼光,却是太过令人窒息。
往前她还不曾意识到,自前几日在咸安宫官学中,章佳大夫人那一番话之后。方才重新审视了自家姑娘现如今的处境。
她也知道近来老太爷暗下在忙着给姑娘物色合适的归宿。
竟然就连嫁人这种事情,都要紧赶着,在明年的选秀下来之前。
生怕嫁不出去一样……
小醒很不婉转地想着。
所以,她说再早一些懂事就好了。
秦嫫看了她一眼。
“还能早到哪里去。”
这样的环境之下。能够自行醒悟过来,已是难得了。
小醒哑然失笑。
是啊,还能早的到哪里去?
那便只盼着老天爷能够大度一些,愿意给每个及时改过的人,一个好好活下去的机会吧……
……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辆马车自英廉府行驶而出。
丁子昱也收到了袁枚的邀请。今日上午授课罢,冯英廉干脆留了他在府里用了午饭,好一同上路赴约,此际二人便同乘着一辆马车,就近来京中刚兴起的几新诗词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丁子昱说起了前两日自景仁宫宴中流传出来的那一字诗。
“这位金家二小姐年纪轻轻,又是个小姑娘……才情却是极为罕见,是也不愧为子才近年来最得意的弟子了。”冯英廉就这一字诗,给予了中肯的称赞。
丁子昱赞同地点头。
往年来他倒不曾如何注意过这位京中第一才女,可自前两日偶然听闻了这一字诗后,却是没办法不服。
“近年来京中的闺秀们越令人刮目相看了。”丁子昱笑着道:“只是相较于金二小姐的才名外露,真正令晚辈意外的还当是冯小姐笔下的那手好字,实为炉火纯青之境。”
在面对别人对自家孙女的欣赏夸赞上,冯老爷子向来不知谦虚为何物。
“说句实在话,我往前也不曾得知这孩子竟写的这样一手好字儿。”他满怀宽慰地说道:“这孩子,是个肯在背地里下苦功夫的。这些年来都没见她在人前显摆过什么,为人行事,是低调的惯了。”
丁子昱额角冒下两滴冷汗,勉强笑了笑。
这话说的虽有些失实,但为人长辈的苦心。还是应当得到理解的……
只是冯小姐的性子也真是够令人琢磨不透的。
该低调的不见她低调,不该低调的,偏偏又藏的这么严实。
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