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着看唇形变动,看出男人在骂她母亲:“真是蛮不讲理的泼妇。”
随后,他手术都不等了,怒而离去。
温子杰一边抹眼泪,一边将她拉到身后,跟孙娟抗议。孙娟一言不发,过了片刻,她抬头看向温子杰身后的温梨——
“你觉得我讹钱是吧。”孙娟冷声说:“你爸手被打残,没法开货车了。那群社会人不赔钱,那我找谁要钱。你跟我讲道理,我跟谁讲道理去?你爸的手术费、家里的房贷,你爷爷奶奶赡养费,还有你和你弟的学费生活费,谁来责任?”
温子杰张了张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复杂性,他不知道该站到哪一边。他和姐姐后还要依靠爸爸的工资上学生活。
温梨沉默半晌,轻柔地拍拍温子杰丧气的肩膀,从他身后走出来,语气平和地对孙娟说:“我来处理。”
一个小时后,护士推着麻醉状态下的温正国出手术室,转进普通病房。
温梨跟在孙娟身后,认真仔细地记下医嘱。
在等待温正国醒来的这段时间,温正国的手机收到了货车公司以温正国酗酒而解雇温正国的短信通知。
孙娟打电话过去,弱弱抗议道:“我家男人不是在上班时间喝的酒,开货车的这五年,他都没有出过一次事故……”
温梨站在旁边听着电话内容,安静地给孙娟手机按下通话录音。
“我们公司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呢,经理也觉得温正国常喝酒的行为容易出事,手续我们这边会帮忙办。”货车公司的人事轻飘飘挂了电话。
孙娟佝偻着腰坐在病床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床上的人闯了祸甩手了事,留下一堆烂摊子。
温梨让温子杰陪着孙娟,她轻声走出病房。
走廊尽头,她给刚才那两个叔叔都打了电话,为孙娟的行为真诚道歉。
那边的人看在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的面子上,顺着台阶下来:“算了,你妈她气急了眼,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路边摊那边,我跟老板关系还行,我去拜托他帮忙做个证人。”
挂了这个电话,温梨又打了报警电话。
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温正国选择息事宁人,身为被害人却不敢抗争。
温梨要去抗争。
国家倡导的公平正义不只在教科书上,也应该在每一个案件中。
三个小时后,警察打来电话,说肇事者希望找他们和解,并会主动赔偿各项医疗费用和误工费。
温梨道了谢,走进病房。
温正国应该是刚醒过来,手臂吊着厚重石膏,脸上和脖子上多处淤青和破口。他紧紧闭着眼睛,听着孙娟劈里啪啦连珠带炮的数落。
怪他一直创业失败欠钱,到现在一套完整的房子都没有。
怪他找了家黑心的货车公司上班,卖命地工作,钱却赚不到多少。
怪他交的都是狐朋狗友,带他喝酒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