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山鼠星(即“嘎玛日吉”星)出现了。藏民的传统节日沐浴节是在每年的夏末初秋时节,即藏历七月上旬,农历的九月初。这地区从夜间看到山鼠星的日子开始,一直到这个星座看不见为止,共七天。藏民认为初秋的水有八大特点:一甘二凉三秋四轻五清六不臭七不伤喉八喝不伤腹,还能治病防疾。青藏高原冬长夏短,春水寒夏水浊冬季冰雪不融,唯有秋水清澈,温凉适中,是室外沐浴的黄金季节。
“你知道沐浴节是怎么来吗?”珠玛回过头笑问道。
我说:“不知。你也不能知道。”
珠玛说:“我就知道。我记得从我懂事起,每年的沐浴节都是阿妈带我和阿哥去河里。沐浴节的来历她都讲了好多遍了。说的是八百年前吧,传说有一年秋天,西藏发生大瘟疫,人和牛马羊大批大批的死去。农奴们和奴隶主都以为到了世界的末日啦,都上供烧香,祈祷神灵保佑。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就派来七仙女,从玉池里汲了七瓶神水,倒在西藏的江里河里湖里和池塘里。那天晚上,家家户户的藏民们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见一个满身疮疥、瘦骨伶仃的姑娘跳进一条清泠泠的河水中洗澡。这时候,‘嘎玛日吉’出现了,把星光象雨一般倾泻在河里,那姑娘在河里泡了七天七夜,直到‘嘎玛日吉’在夜空中消失了,她才从河里走出来,结果就变成了一个身体健美的窈窕淑女来。害病的藏民们醒来后便纷纷跑到河里洗澡。结果呢?真是太奇了,所有害病的人全都好了。从那以后,每年的‘嘎玛日吉’一出来,人们都要去河里洗澡,代代相传一直沿袭到今天。”
我听得如痴如醉,感叹道:“真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珠玛说:“明天到了太阳正中天,我们都来洗澡吧。”
第二天晌午,阿妈说怕曲卧坚朵克的伤口湿水后感染化脓,不让他去河里洗澡,帮着提一桶水回来洗洗手脸就行了。
桑金珠玛悄悄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洗。”
于是我跟着珠玛,唤上阿顿木往河的上游走。来到河岸边一处长着一片茂密的一人高的芦苇丛,珠玛说:“就在这里洗吧。你在这头,我在那头,不许偷看呀。”我应着,珠玛就钻进芦苇荡里去了。
阿顿木抖着金黄的绒毛,快活地在河边追逐一群麻雀。我脱衣下河,顿感清凉爽快。芦苇荡那边也传来一阵阵珠玛哗啦啦的水的撩拔声。我很快洗完了澡,上岸来揩净水珠,穿了衬裤坐在芦苇草上晒太阳。
忽然,芦苇荡里扑楞楞飞起两只野雁来,接着珠玛惊叫着赤身祼体地窜出芦苇荡,扑进我怀里。我被她的举动吓蒙了,惊慌地四周张望,竖耳聆听,周围静悄悄的,并无异样。
我说:“珠玛,只是两只野雁被惊飞了,什么也没有。”
珠玛抬起头四处望望,才定下心来。她忽然发觉自己赤祼的模样,刷地脸面通红,羞赤及 地低下头来,乌黑光亮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和前胸。
我被她光洁如玉、嫩若凝脂的肌肤和袅娜优美的风韵惊呆了。我的情绪亢奋起来,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来亲吻。她舒展开玉臂抱住我,温存地闭上了眼睛。我热烈地吻着她弯弯的眉梢,密密的眼睫毛,端庄的鼻子和潮润的嘴唇。她的舌头在我口中舞动如蛇,刺激着我的神经中枢,象注射了致幻药一般恍惚迷离,如坠云端。她微微娇喘着,扭动着如膏如脂般的腰身。我的舌贪婪地舔着她的耳根、脖颈,舔着她的梨花般嫩白的坚挺的丰乳和红梅含苞般的乳头。她的喘息急促起来,浑身象触电般地一阵痉挛,一阵瘫软,嘴里轻轻地呻吟着。我的手指轻如羽毛,小船般地在她波浪涌动的河面划过,停泊在潮湿的柔草茂密的幽谷中。幽谷里温暖而湿润,河水的涟漪从水草间荡漾开来,水草在河的波澜里象水蛇般游戈。我仿佛沉到了河底,既将被窒息。可是这窒息使我超脱,进入一个恍若仙境的世外桃源。那里百鸟喧鸣,百花争妍;高山溪水,阡陌纵横。舒缓流畅、飘逸美妙的天籁之音若隐若现地在空中回旋。我使足了力气在那里奔跑,发泄着蕴藏太久的野性。我终于累了,疲倦地躺倒在一片繁花簇锦的草地上,渐渐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唤我。睁眼来看,桑金珠玛已穿好了衣袍,正涨着兴奋而羞涩的红脸望着我笑。我也羞怯地穿好衣袍,俩人一时无语,不知说什么好。默默的珠玛站起身独自往回走,我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回到帐包时,我们看见羊圈前的马桩上拴着一匹高大的杏黄色马。是谁来了呢?我们掀帐帘进去,只见曲卧朵克正陪着一个人坐在土炕上饮酒。
因为猛一进帐里,在阴暗的光线下还看不清那人的面孔,我只随便打着招呼说:“呵,有酒喝,真香啊。”
这时,那个人突然丢下盛酒的碗,跳过来拔出腰间的手枪抵住我的太阳穴,恶狠狠地说:“周劲夫,我是来收你的小命的。”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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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索命枪神
珠玛从我身后转过来,拦在我们中间,惊异而愤怒地问:“你是谁?敢在我家里撒野!”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窄长脸,飞扬眉,双眼炯烔有神。长鹰鼻,薄阔嘴,无胡须,光洁如老黄瓜。戴一顶黄军帽,披一件军棉袄,一身军人打扮。来人正是绰号“狂骡子”的神枪手马金川。
曲卧坚朵克笑呵呵地劝道:“马二哥,收起枪坐下来,咱们好说好商量。”
马金川恶狠狠地说:“商量个屁!现在我就结果他。”
桑金珠玛也不示弱道:“你是吃了豹子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着去壁毡上取下挂着的双筒猎枪,哗啦推上了子弹,枪口抵住马金川的后腰,说:“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打死你!”
大家僵持着。我推开马金川的手枪,朝他轻蔑地一笑,便从容地擦过他的左肩走到土炕边坐下,自斟了半碗酒并呷了一口。不知是因为珠玛刚硬的语锋还是因为我软中带硬的态度,或者曲卧热中有冷的劝说,总之马金川欲意膨胀起来的凶性被镇住了。
马金川感到来硬的不行,只好收起手枪,说:“三弟,老大那里你怎么交待?”
曲卧坦然地说:“二哥,马镇长救我阿妈一命,他的大恩大德我至死不忘。马老大和你我结为兄弟,有难同当,他的事也是我的事。但是劲夫兄救过我两次性命,他的救命之恩,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我不辞劳苦把劲夫兄追得满山跑,现在又带回来了,我已经尽心尽力,做到仁至义尽了,我对得起大哥。我以《大般若金刚经》起誓,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掺和这件事了,那是大哥和周劲夫之间的个人恩怨。我也不许你在这里杀他,在我的草场子里,我要对他的生命安全负责。”
马金川说:“那好,等他出了帖木里克再说。”
我说:“马金川,我和马卫国只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能和平共处,化干戈为玉帛。马卫国的所作所为,你应该清楚;你身为军人出身,应该能够明辨是非善恶,怎能够为虎作伥呢?”
马金川道:“这是我兄弟间的事,不必多说。看在我三弟的份儿上,我今天可以放过你,等你出了帖木里克咱们再走着瞧。”
曲卧便拉了马金川坐下,继续喝酒。我拽了珠玛走出帐包,悄声说:“一定要想办法把马金川灌醉,否则我难以脱身。”
珠玛说:“我这就去找阿妈回来,让她宰只羊来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