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一进汉海市局,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他话都说不利索,坐在讯问室里直发抖,问不了几句话就叫起来,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陶龙跃呵斥他:“每个进来的都是这么说的,杀没杀人我们警方会判断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恶人,你最好老实交代,先从案发那天你的时间线开始。”
李睿喝了小梁递上来的一口热茶,总算平复心情开始回忆:“那天下午一点多钟吧,我开车带丛颖回家。因为上午的时候我们一起为她爸挑了礼物,因为她爸生日要到了,我想就我们的婚事再和她爸商量一下。那天她穿了一件Gucci的亮黄色连衣裙,我给她买的,特别漂亮。一开始她爸没回来,我跟她妈妈还有奶奶一起吃饭聊天,气氛还很融洽,后来她爸就回来了,一见我就不怎么高兴。那天我喝了点酒,有点晕晕乎乎的,时间也晚了,本来想在客房留宿一晚,他爸又开始骂骂咧咧,意思是家里不准留外人。我终于忍不住跟他爸吵了起来,吵了几句我就夺门而出了,丛颖追出来,我也跟她吵,还提了分手,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
“晚上11点45分,你们对面的邻居目睹了你们吵架的过程。”陶龙跃说,“但你刚刚说的我不太明白,网上查得到你的一些事迹,按说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应该是非常理想的女婿人选才对,为什么丛颖的父亲这么不喜欢你?”
“我爸爸和丛颖她爸爸是老乡,还一起做生意。后来我爸亏损几百万,那个时候几百万是笔大数目,我爸压力太大,可能开车的时候太恍惚,结果出了交通事故,去世了。明明是意外,但保险公司非说我爸是故意骗保,丛颖她爸那时候就对我的印象不太好……”
不解这有钱人的思维逻辑,陶龙跃问:“无论你爸是自杀还是骗保,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李睿嗫嚅一下,脸发白唇打抖,显得非常难以启齿,“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诚信有问题……”
陶龙跃陷入短暂的沉默,试图厘清两件案子之间的联系,好一会儿才说:“接着说。”
李睿苦笑着摇摇头:“再加上我也是这两年事业才有些起色,小时候我妈一个人抚养我,她身体不好,还要还我爸欠下的债,家里特别困难。刚毕业那会儿工作没找着,一开始创业也不顺利,丛颖她爸可能也有点嫌贫爱富的意思吧,觉得女儿年纪还小,以后还有更好的选择。”
“嗯。”这话倒是合情理,陶龙跃想了想,说,“你跟丛志明积怨已久,他觉得你高攀,一直看不起你、鄙视你,哪怕你拼尽全力事业有成了,他还是这样。所以案发那天,你先跟丛志明发生争执,接着又在门外跟丛颖发生争执,旧恨添新仇,一气之下就又追进房里,把她全家都杀了?”
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李睿把讯问室的桌面捶得乒乓直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陶龙跃也猛拍桌子,再次威吓对方:“你最好实话实话,现在交待还能争取一个坦白从宽!你颈部和胸口的抓伤到底怎么造成的?别跟我说是自己挠的,不可能!”
“是被人抓伤的,但不是被丛颖抓伤的……是……是……我不能说。”
“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见这小子死到临头还在隐瞒,陶龙跃都快气笑了,“一案六命,十有八九是要枪毙的,你要真有证据能证明案子不是自己做的,赶紧拿出来!”
李睿的脸一霎青一霎红,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终于承认是嫖娼的时候被对方抓伤的。
陶龙跃完全不信:“你好歹也是个青年企业家,身边那么多漂亮姑娘,犯得上去嫖娼?”
“那天我跟丛颖提了分手,就去便利店里买了点酒,一个人瞎喝瞎逛,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后来街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拉我进了她的房里,我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立马想走,我们起了点争执,她扑上来就抓了我……”说出了最不堪、最难言的秘密,李睿反倒吁出一口气,表现轻松了,“陶队长也是男人,对于这种事情,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同坐笔录的小梁看了陶龙跃一眼。
“你别胡说,我怎么能理解,我又不去那种地方!”陶龙跃勉力按捺火爆脾气,“取车以后呢?你去哪里了?”
“我回家了,把车停在小区附近的车库里,我在那儿有个固定车位。”
“你桌上为什么会有那本《黑白未错》?”
“什么《黑白未错》?”李睿一脸茫然。
“你没看过这本书?”
“我从事设计工作,经常让我公司的职员替我买些艺术相关的书籍,”李睿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桌上就有好多,我都没来得及看。”
“监控显示,在丛颖的手掌与凶器被发现的前一天,你去过鹤美术馆。难道不是你想嫁祸沈流飞?”
“谁、谁是沈流飞?我……”李睿再次接近崩溃,“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是一个设计工作者,我经常去美术馆找灵感,国内国外大多数著名美术馆我都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