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个时辰,周太妃好不容易才回去了。
薛太妃将册子往座上一扔,就要去躺躺,小声对着嬷嬷用嘲讽的语调议论:&ldo;就南安,还想着往我们薛家攀,也不睁大眼睛瞅瞅。我薛家宁愿娶进门的是静淑公主,也不愿意是南安。&rdo;
&ldo;母妃!!&rdo;博陵公主不快地唤了一声,静淑哪里有南安果决,黏糊糊的,看着烦人,一看就是心机深沉之人。
&ldo;您宁愿要静淑也不要南安就算了,我呢?&rdo;看着辽西公主过得滋润,以往排斥嫁进薛家的博陵公主有几分想头。
薛太妃冷冷打量了博陵几次,哈哈大笑后,扔下两个字:&ldo;做梦!&rdo;心志不见,没有主心骨的货色,还想着嫁进将门,别祸害了将门的子子孙孙。
博陵自是追着过去讨说法,被薛太妃给骂了出来,呜呜地趴在嬷嬷身上寻安慰,嬷嬷软语劝了,博陵回屋内,但是定了下来,擦干了泪,唾弃自己没出息,本来她也不想嫁那些什么粗鄙之人,不过是被激了,一时昏了头了。
另一边,刘太后和小皇帝都得了薛太妃和周太妃着手为博陵公主和南安公主选婿的消息。刘太后把持后宫,耳目众多,不过听了刘嬷嬷提了一嘴,沉默了许久,没有表态,自是透露出了静淑想选谁为驸马,她都不在意。
小皇帝这边则是无意中从小太监嘴里得知,倒是兴致勃勃地拉着卫均看选婿的册子,一个一个评头论足了过去,意犹未尽,&ldo;朕觉得,这册子里头的人,倒是有几个颇为称道。大部分不过就是绣花枕头。&rdo;
&ldo;回皇上,这册子里头的人选自是得了他们父母的准话。这些郎君,人品才貌并不怎么出众,尚驸马,不过是为了后代子子孙孙罢了。&rdo;卫均说话语调冷了几分。
小皇帝直点头,&ldo;你说得对。不过,朕怕那一两个好的被南安挑走了,择日不如撞日,朕去问问母后,静淑姐姐年纪也差不多了,该相看了。&rdo;
说着,他也不顾卫均再说什么话,就往外头走。
刘太后正要歇会,听得这时候小皇帝匆匆过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一听,竟然是为了静淑选婿的事。
她想着该如何打发和敷衍了过去,刚还没有开口,却又得了西南有些异动。
&ldo;皇帝,你自是为了她好。只是身为皇家公主,自不是白白承了皇家的恩泽。其他公主的娘家人都不好动,动一发而牵全身。倒是静淑的终身大事,需要多谋划。你年岁小,心软。哀家年纪大了,自是狠心惯了,为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哀家自是能当这个狠心人。你看,西南有异动,西北节度使也不断坐大。咱们军队能力有限,顾此失彼。总是要一和一战的。最大的诚意,不就是公主下嫁么?&rdo;
皇帝一听,沉默了,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卫均上前提醒皇帝,该去前头见朝臣了。
走到路上,皇帝没有开口,卫均手紧紧蜷着,目光低垂,盘算了起来。
幸而不过五日,西南异动已经被平了。
只是皇帝真的被刘太后说动了,自此绝口不提静淑尚驸马一事。
卫均每每见到静淑笑吟吟无拘无束的脸庞,心里头的那根刺和头顶上那把悬着的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着他。
如此到了入秋,周太妃本要办宴会,可不知是皇帝心神劳累过多,还是在暑宫玩得太放肆,病了一个多月,宴会自是办不成了。这不,三日前他们就回京了。
不过到了京城,又有战事了。
赫奴力叛逃了。
静淑得知也是揪心了一下,为重生前的自己。当年她被送去和亲,赫奴力早有反意,只是为了美色,放松了警惕,竟然被刘太后安插的人在新婚当夜暗杀了,连洞房都未曾入,静淑在藩镇节度使府邸不过待了一个多月,便以赫奴力未亡人身份回了京城,之后又被刘太后拿捏着婚事。
如今赫奴力叛逃了,静淑听到,才终于放下了。至少刘太后想送她去赫奴力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皇帝得知,自是终日待着书房,听大臣们议事,连带着卫均也忙碌了起来,既要伺候皇上,也要听朝臣争吵,还要出些主意。
每日都听着他们吵,卫均也头疼,早出晚归,衣裳有时候只换下,忘了拿出去让小太监去洗。
静淑这几日每每去找卫均,要不就是屋里头没人,要不就是卫均一脸疲惫,静淑自是坐着说上两三句,就回去了。
今日过来,没成想,太和殿大门开着,屋子门倒是关着,只是窗边一件衣裳半垂着。静淑好奇揪了下来。一比,若是静淑穿上,都拖地上了,是卫均的。
静淑嘿嘿一笑,正要从窗户边上塞进去,却发觉,好似衣裳破了一个口子。
她拿起来,对着亮光仔细瞅了,确实如此。
想着这几日卫均好似精神头有点不济,再加上赫奴力的事,只怕他没空亲手缝补。至于静淑为何会想是他亲手缝补衣裳,也是卫嬷嬷误导了。
最近,卫嬷嬷正教着静淑女红,见静淑做得不好了,就举了好几个太监手巧的事儿来反驳静淑说自己手笨,手胖乎乎不灵巧。
&ldo;算了,我替你补下。&rdo;静淑解下腰间挂着的针线包,往里头挑了针线,坐在台阶上,一阵一阵仔仔细细地缝了起来。
缝好后,静淑拿起来一瞅,嗯,歪歪扭扭,有点像蜈蚣,难看,于是,她咬断了线,挑了线头,拆开了,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