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贵进了厨房,缪春香说:“你咋回来了?”
丰贵说:“妈,你好像不欢迎我!”
缪春香说:“你自己看看,丰富的娃都快出世了,你呢?你还是哥哥,你要气死我啊?”
丰贵瞅了瞅门外面,凑到缪春香耳边说:“我在等一个人长大!”
缪春香举起烧火棍想敲在丰贵背上,丰贵噌一声站起来说:“妈!妈!我的白衬衣!你一会儿把它搞坏了,我就更为你找不到媳妇了!”
缪春香拉他坐在自己身边:“贵,我给你讲,你别打依然的馊主意了,你爸不会同意的!”
丰贵歪头问道:“为什么?”
缪春香说:“那是你妹妹!”
丰贵纠正道:“表妹!”
缪春香说:“表妹也不行!”
丰贵仍然固执地:“妈,你偏心了吧?那丰富和万秀莲……”
缪春香再次拿烧火棍敲在丰贵背上,这次他可没躲开,白衬衣上立刻有了一个黑色的逗号。“别提万秀莲!丰富和万秀莲可不是没成吗?”
“那是因为……”
“你是回来气我的吗?而且,我听说,现在法律也不允许表兄妹了,知道吗?”缪春香恶狠狠地说。
这句话让丰贵沉默了,好像法律是这样宣传的。
他就起身出去了。
丰云在院外瓜架下追那只芦花老母鸡,征得缪春香同意,他准备杀了这只老母鸡炖一锅鸡汤招待依然。
这只芦花老母鸡原本计划给丰富的媳妇留着坐月子吃,连前几天丰沛然和东方云悠回来,都没有舍得杀了,那天吃的是红烧鸭子。
不知缪春香这次怎么那么慷慨,也不知她怎么突然对依然特别好,总之,这次依然回家,她一直是乐呵呵的。
丰贵就去帮助父亲。接着,天然和依然也来了,在四个人的围追堵截下,那只芦花老母鸡终于精神崩溃,放弃顽抗,一头栽倒瓜藤里,把头死死地插在那儿,形象诠释了一个成语:顾头不顾尾。
丰贵走过去,一把抓住它的翅膀,拉了出来。那只芦花老母鸡把头耷拉着,时不时“咯,咯”地叫着。
依然忽然有的失落,不知是因为这只芦花老母鸡已经喂养多年,曾经生了很多蛋,为丰家孩子补充了许多营养,在丰家孩子成长过程中立了大功,最后还是逃脱不了任人宰割做人盘中餐的命运,还是因为那只机灵的芦花老母鸡势单力薄,被以众欺寡,最终逃脱不了束手就擒的不公平,依然觉得有些不忍,有些索然,有些心灰意冷。
丰云杀了芦花老母鸡,叫依然和她一起去湖边褪毛剖洗。他其实是想和依然单独处处,有些心里话想和她说。但丰贵却说,他要和父亲一起去弄那只鸡,他就明说他有话和父亲说,这样一来,丰云就不好邀请依然了,依然也就没有去。
过一会儿,丰贵却气呼呼地一个人回来了,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砰”一声碰上门,直到吃完饭都没有出来。缪春香去叫他,说他不饿,说他不吃。第二天一早就起身离开了丰家院子,离开了龙凤湖,一个人回县城工作单位去了。
丰贵回来后不久,丰云才一个人捧着那只已经被弄得干干净净的鸡回来,丰云的表情很平静,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也看不出什么不高兴,他把鸡交给缪春香,缪春香用它炖了一大锅鲜笋鸡汤。
晚饭还炒了些豆角,也煮了腊肉,很丰盛的。这一顿饭在丰家,甚至比早些年的年夜饭还丰盛些。
晚上,依然和九儿躺在床上,九儿这才告诉依然,那天,丰沛然和东方哥哥很晚才回来,两人好像很疲倦似的。九儿说,东方哥哥很不高兴,好像和沛然姐姐吵了架,并且,当时就说要走,无奈没有车,走不了。第二天一早,东方哥哥连饭都没有吃,就去坐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