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一阵唏嘘,刘绪龙脸色变了变,随即挂上一许恼火,又只片刻便又恢复常色,他没想到林采兮这次的身份竟然已是朱梓峻的小姨娘。
“哎哟,二少爷,你这动作可够快的,前几日这位陪着刘大人赏花的时候还是朱夫人呢,这会儿就是林姨娘了,二少爷,怎么也没听到你的喜音呢?”说话的正是高天成的二姨娘贾氏,她这番话里,既讽刺了朱梓峻纳妾的迫不及待又点出了林采兮守寡之身却陪男人赏花的不守妇道。
闻此言众人都是一愣,当下也明白了林采兮就是那位刚刚丧夫下嫁的可怜人儿朱大夫人,他们没料到这朱府大夫人竟会作出这等事,更没料到贾姨娘会在这种场合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都把目光落在刘绪龙及林采兮身上,刘绪龙倒没有一丝一毫生气,反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一双眼肆无忌惮的在林采兮脸上打转,更是加深别人对他们关系的怀疑。
林采兮头皮发麻,没想到这赴宴于她竟是一场没有血腥的鸿门宴,她看到贾姨娘脸上挂着的不怀好意的讥讽之笑,更看到她眼里悄悄向外溢出的得意之色,林采兮也笑了,笑的优雅婉约,笑的颇有风情,嘴角只轻轻一撇,便把众人那些怀疑目光挡在视线之外。
林采兮轻轻一笑,朝贾姨娘欠欠身,道,“民妇拜见知府夫人。”
贾姨娘猛的一愣,完全没料到林采兮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林采兮依旧笑着,“夫人真是好记性,前几日采兮同嫂嫂去庙中烧香,偶遇刘大人,见到亲弟弟,嫂嫂开心的很,便拉着说话。只是那次采兮见夫人同刘大人聊的开心,竟忘记拜见夫人,真是失礼的很,倒让夫人见笑了,后来采兮寻了嫂嫂,再去寻夫人,却不见了夫人跟刘大人,真真错过了一次好机会。这次可要好好拜拜夫人您了。”说着又屈膝行礼,众人这才想起刘绪龙原来是林采兮亲戚一事,随即那些质疑的目光都有些讪讪的绕向别处。
贾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身旁的高天成两眼一瞪,更是慌了神,忙着反驳,“你莫要胡说,我可不是夫人,我是贾姨娘,那日,那日,我也是偶然碰到刘大人,后来,后来我们就一起从庙里走了。”贾姨娘急切想要为自己争辩的一番话不但未能消除众人疑虑,却大有欲盖弥彰之嫌疑,反而让人有更大的空间去想象另一些事,比如暗地算计夫人位子之事,比如某两人出庙后的事。
刘绪龙也是一阵难堪,瞧见一旁高天成变了脸色,心下对贾姨娘的拙词更是恼怒,却不便发作,只得压压心头火气,扬声道,“今日能请到止安城诸位,刘某甚感荣幸,能齐聚一堂,也是咱们的缘分,刘某多谢诸位赏光。”
接着便是众人同其一一道谢的客套话,厅内又恢复一片热闹场景,仿佛刚才的事只是个小笑话,笑笑便被人忘记了。
别人可以忘记,贾姨娘却是忘不掉的,无端端被人扣上不守妇道的帽子,她实在憋屈的很,还有关于夫人一说,虽说她有心登上夫人位子,但却不能让高天成知晓,府内姨娘们争夺夫人之位,是被人耻笑的,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被人挑出来,高天成岂会轻易放过她?贾姨娘投向林采兮的目光里陡然多了几分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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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女人的鸿门宴
贾姨娘眼里的那抹怨恨很快就化作一股细流注入心内,又慢慢淤积成了一滩水,不过很快的这滩淤水就被她一股脑儿又泼了出去。
桌上摆满丰盛饭菜,刘绪龙坐在上首,脸上挂着几丝笑意,目光在宴席间随意扫视一圈,席间有人在低声说话,有人在品尝桌上的美味佳肴,似乎都很享受着眼前的美宴。
当视线扫过朱梓峻同林采兮时,刘绪龙刚刚被压制的怒火又一下窜上来,他的如意算盘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打乱了,他没想到朱家老夫人态度会如此强硬,本来他想再借摆宴之事让老夫人看看他刘绪龙现在的气势及影响力,事情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却不想朱梓峻竟在这个时候回来,更想不到的是朱梓峻居然先一步纳了林采兮为妾,这口气让他如何咽下。
刘绪龙越想越恼火,到手的肥肉被人生生抢走,实在憋屈,他看着林采兮白皙娇嫩的漂亮脸蛋,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看着她神色淡然犹如仙女般坐在众人之间,心头的那股火烧得更凶,他忽然开口道,“听说林姨娘平素吟诗作赋,精妙绝伦,乃是一等一的才女,林姨娘何不即兴做一首,也让我们这些人沾些才气。”
林采兮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这鸿门宴,目标大概就是她,纵是她不抬头,仍能感觉到刘绪龙频频投过来的目光里有火气,所以她一直微微低着头淡然稳坐,她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想为自己招惹麻烦,但麻烦还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既然有人问话,她自然要回答,而且还要态度端正恭恭敬敬的回答,林采兮稍稍抬头,毫无扭捏之姿,坦然回道,“刘大人夸张了,民妇不过自幼随着兄长念了几本书,后来又被母亲教导,多看了一些《女经》《女论》之类的书,若说才情,民妇断不敢妄言。”
“林姨娘太客气了,算起来咱们还是亲戚,不必一直自称民妇。林姨娘谦虚的有些过了,能吟诗作词之人,岂能是只看几本书而已。”刘绪龙不依不饶,似乎不听到林采兮做出一首诗词来,誓不罢休。
“这有才的谦虚,倒叫我们这些无才的没趣了,原本我们这些女人大字儿也不识得几个,只懂得些三从四德女子之纲,更别提吟诗作词了,今儿个好不容易遇上这一位有才的,巴巴的想看看这有才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怕是没有机会咯。”贾姨娘淤在心里的那滩水稳稳儿的抛出来,她把有才无才几个字咬的真真切切,唯恐别人听不明白。
席上别的女人们见自己男人都两眼放光的盯在林采兮身上,心里早已打翻了醋坛子,这会儿听贾姨娘话里有话的讥讽,都满意的轻笑起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而她们都是有德行的女子。
林采兮看一眼贾姨娘,对上一双得意洋洋的眼,后者脸上还带着报复的快感。刘绪龙贾姨娘,这两人准备大演双簧给她难堪哪,她若是再一味躲闪,这顿饭怕是吃不肚里了。
林采兮又瞟一眼贾姨娘,将视线移开,落在跟前的小盘子上,缓缓低声道,“贾姨娘这话儿说的好,其实采兮也不懂得什么才算作是有才情,只不过出嫁前在娘家跟着兄长多念了几本书,再看那三从四德便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后又到了夫家,便时刻谨尊相夫教子,偶尔陪着夫婿写写字看看书,竟使得夫婿欢心,也算是为夫婿每日操劳之余加个小插曲,使夫婿身心得到放松,素日里无事便瞧着孙少爷写字念书,倒也能看懂一二,使得他少出些错,也能多得先生夸奖。至于刘大人说的才情,采兮实在愧不敢当,采兮一介女流,就连三从四德女经中的很多含义还未能真正领悟,更别提别的了。”
“林姨娘说得好,这女子不管有才无才,相夫教子才最重要。”
“说得妙,相夫教子原就该如此。”
“此等才是三从四德最高境界,妙哉妙哉。”
“”
“”
席间一时称赞声四起,被称赞之人却只是微微低着头,未流露出一丝骄矜之色,更让人为之赞叹。男人们都在暗羡有此等好妻胜过红颜,女人们却都青着一张脸,暗地里咒骂贾姨娘,没事儿干嘛提起这岔来,想拿人难堪,却使得这一桌子女人都跟着难堪了。
贾姨娘更是气的牙痒痒,绊子没使上,却给人一个获得称赞的好机会,她一手捏住衣角使劲揉着,另一手紧紧攥成一个小拳头。
坐在她身旁的高天成回过头狠狠瞪她两眼,心中一阵气结,不晓得分寸的蠢女人,险些给自己带上一顶绿帽子,居然还敢明目张胆觊觎夫人之位,不知羞愧不知轻重的还敢给人难堪,他对带贾姨娘参加宴会之事后悔不已。
林采兮的精彩回答让刘绪龙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林采兮的口才也是这般厉害,他心里熊熊燃烧的那把火更加旺盛,激的他差点拍案而起。
朱梓峻斜眼看林采兮,眉间貌似坦然的神色却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寡言少语,不喜与人交往,是大哥用来形容这女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