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怀中的娃儿是不是被吓到了,她只想将自己心中的凄楚尽数哭出来。
车内其余人全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他们眼中全都含着泪,但嘴角却带着微笑,看着这对颤抖不已的可怜女子。
痛痛快快哭了一阵之后,刘熏凤终于平静下来,她面上带着平静的微笑,望向林采兮,“采兮,我知道你为了我肯定做了不少事,不管你为我做了什么事,我们母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日后宝儿长大成人定然视你为亲母。”
林采兮耸然动容,知她说的是真心话,遂笑了笑,“嫂嫂,宝儿是我的亲侄子,我做的都是应该的,你莫要放在心里。”
刘熏凤忽然想起离开大厅时皇上说过的话,‘不要再招惹来无谓的麻烦’,她心头一震,急着道,“采兮,虽然皇上特赦了我,但我的罪还在身上,所以日后,你还是不要叫我嫂嫂了,还是叫我宝儿娘吧。”
林采兮知她是为自己好,也知这件事的非同小可,遂点点头,应道,“好的。”
路上林采兮悄悄的问朱梓峻,“皇上会不会反悔?会不会半路派人拦截咱们?”
朱梓峻哼笑,并不做声,目光却瞟向葛小五。
林采兮陡然明白朱梓峻的用意,葛小五骨子里那份热忱还在,那份打抱不平更甚,而她在这件事上则是再好不过的证人了。
刘熏凤暂时被安置在跳豆家里,倒也让人放心,对外则声称是菊焉的远方表嫂前来投靠,以免有人听到宝儿的哭声而怀疑。
来回的折腾使林采兮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此后的几日她一直躺在房里未出门,朱梓夏偶尔会来看她,每次都是安安静静的坐上几刻钟便走,并不多话。
林采兮有心问几句慕容一笑的事,却终未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最不适合说的或许便是这个话题,徒增烦恼而已,令她感到疑惑的是自从她回来,朱义盟仿佛忘了她一般的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两位姨奶奶也仿佛没事人一般的呆在轩园里,除了每日给老夫人请安,几乎足不出户。
林采兮心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愧对朱义盟,她答应的事并未做到,可是凭她的力量,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只能在心底暗暗为慕容一笑祈祷,希望他能早日回来。
在床上躺了几日后,她感觉身上好了许多,便找了个时间偷偷去了跳豆家里,刘熏凤正在喂宝儿稀饭,菊焉将宝儿接过来去了别屋,留下两人单独说话。
刘熏凤见她神色好了许多,心下也心安了不少,笑着嗔怪道,“你这身子不方便,有什么事让菊焉过来说声便是了,干嘛还自己跑过来。”
来之前林采兮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便直接回道,“我来,是想说说我哥的事。”
刘熏凤握着东西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心下忽然急躁起来,其实她早想问的,可是却一直不敢问,而此时当她真正要去面对的时候,反而有些怯懦了,她禁不住喃道,“我,我,不说也罢。”
林采兮瞧她这般神情,自然也能猜透她几分心思,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面对的也总是要面对的,逃避是不可能的,缓了口气,便接着道,“我哥,已经成亲了。”
刘熏凤微微低着的头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但她随即平静下来,当她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忽然间又平静下来,她低着头想了一会,慢慢抬起头来,嘴角带着微笑,“采兮,是哪家的姑娘?对你哥好么?”
她的平静让林采兮稍稍有些惊讶,心下也有些不安,反倒不如她真真切切的痛哭一场,有时候痛到极致便落不下一滴泪,越是平静心底的痛越深刻。
刘熏凤面上看不出一丝悲伤,只平静的看着林采兮,等着她的回答。
林采兮轻叹口气,缓声道,“你也认识的,原本是朱家的三少奶奶方耶茹,他们认识也是因为你。”林采兮将她所知道的所有人都一一道来,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刘熏凤的神色,见她一直都是平静的听着,并未有任何异常,心底的担忧更甚,而她的担忧也被刘熏凤看在眼里。
听完所有的事,刘熏凤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们的缘分,方小姐瞧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贤惠女子,跟你哥在一起是极配的,我,为你哥感到高兴。”她看了看林采兮,笑了笑,“采兮,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心?呵呵,这你可想错了,采书能觅得良配,我是再欢欣不过的,我能有今天的命陪着宝儿,已是奢求,其余的我再无他求,可我却放心不下采书,如今他有个好妻,我才真的能放心了。”她伸手握住林采兮的手,“采兮,经历了这一场生死,我真的什么都想开了,既然他们都好好的,我们便也都好好的,好么?”
林采兮诧异的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不把你的事告诉我哥?”
刘熏凤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再寻得他人烦恼。”
林采兮坚决的拒绝了她,“你也别急,还会有更好的法子,你先安心的住在这里好不好?”
刘熏凤只微微笑,却并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