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抬头去看广陵王的脸色,王公公脱了衣服,赶忙说道:“奴给您擦擦。”
肚子里沉甸甸的东西一股脑地吐了出去,腹部了不少,七娘好受了不少,只是困得紧,殿里的熏香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
突然她的脸被人捏住,瘦削的脸颊挤不出一丝多余的肉,恍惚间有人拿着衣袖擦着自己的脸。
只不过,这副身子已经疲倦不堪,一头栽在锦衣上。
死便死吧,反正她这条命已经多活了几年。
第3章第3章
七娘一直觉得汉人和胡人没有什么差别,汉人也不全是好人,胡人也不全是坏人。
那时候,娘说爹要去建功立业,七娘没见过他,从她记事起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娘崔龄当掉了手里最后一只珠钗。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伙人,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她不是个男娃娃,一个女人守着两亩薄田也没什么用,早点走还能早点嫁出去,免得日后孤苦半生。
手里的钱不多,她们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天吃一顿,七娘肚子饿的直叫,牵着崔龄的手一下就松了,倒在了路上,迎面而来的马车手忙脚乱地拉住了马,一人高的车轮停在了咫尺间。
七娘的脑袋晕乎乎地,想爬也爬不起来。
车上的探出来一个孩童,那双眼睛好像村里的那口古井,一眼望不到尽头,每次看着那口井七娘都有想跳下去的冲动,听老人们说那口井里住着摄人心魂的妖怪。
“臭叫花子还不看着点路!”
崔龄没有发现那个男孩,抱起浑身烧得发烫的七娘,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崔龄带着七娘住进了一条阴臭的巷子里,房子终日不见阳光,不过是那支簪子能租到最便宜的地方。
巷子里人来人往,旧的人走了,新的人立刻补了进来,哪朝哪代最不缺的就是穷人。
闺阁里学的针工崔龄以前只给心上人做,现在不得不以此为生,好在七娘懂事,做完的衣裳七娘挨家挨户地送去,日子竟然比之前好过了许多。
“家里有个男人总归是好的。”
隔壁张婶子又在张罗着给娘说亲。
七娘手里攥着今天收来的钱,不懂为什么家里一定要有个男人,她和他娘现在过的也挺好的。
屋里没有窗也没有光,黑梭梭一片,崔龄白日靠在门口借着日光做活,张婶来了她才勉为其难地点了一盏蜡烛。
“娘,钱都收回来了。”七娘闯进来,插进她们俩中间,将怀里的碎银子递给崔龄,都是些小本生意,也没几个人家想欠着。
“张婶,七娘还小,再等两年吧。”崔龄掖了掖被褥,前几日受了风寒,现在正在床上躺着。
“哎呀,七娘是个女娃娃,怕个劳什子,总归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你可就惨了。”张婶叹了口气,手里绞着花卷,俯身对着她,柔声道,“七娘,给你找个爹爹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