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小公子起身,没和谁搭上一句话,看向夫人们的目光森冷,浅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的心思都挂在七娘的伤势上,没空在这碎嘴皮子。
夜里,贺楼伏城摸着黑回了西院,等他进了门,西院大大小小的门不约而同地开出来一条缝,凝滞的空气有了些许松动。
院里没有其他人,许老坐在屋里,指挥着两个丫鬟帮她换药,说道:“有些日子要遭罪喽。”
许大夫专治跌打损伤,南唐早就不打仗了,日日伤筋动骨的人也少,渐渐地也看起了风寒湿热的病。
“大夫。”贺楼伏城一进门就对着他鞠躬作揖。
模样和那日过来请他治病的丫头一个做派,上下有礼。
许大夫将他拦在厅前,贺楼伏城伸着个头,张望着里面的情况,问道:“她,怎么样了。”
“看造化。”许大夫蘸着墨汁,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了几个字,淡淡地说道。
贺楼伏城倒杯茶,推到许大夫面前,等他抬眼一看,连同一起被推过来的还有一锭银子。
“大夫,求您救救她。”
贺楼家的小公子也学会求人了。
许大夫笑道:“公子还记得第一次去医馆的时候吗?”
烛光不合时宜地晃了一下,贺楼伏城低垂着眼,盖住了丝丝缕缕的虚色。
“记得。”贺楼伏城应道。
敢做敢当,这点勇气他还是有的。
贺楼伏城第一次去医馆的时候,他的阿摩敦已经在床上沉疴多日。
不是他不想去请大夫,而是贺楼府里三层外三层都不许西院的人出去。
贺楼伏城发了疯似的砸东西,闹出不小的动静,合着西院几个忠心奴仆,张牙舞爪地从西院一直打到了贺楼府门前。
这才有机会去请大夫。
“那个时候,公子才这么点高。”许大夫打趣道,“一晃这么些年过去,公子也会服软,可见是有心上人了。”
许大夫没继续说下去,那次贺楼伏城把他的医馆掀得天翻地覆,往桌上扔出一锭银子,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贺楼府。
“罢了罢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许老拈着张方子,说道:“这丫头,只少要躺个七日,才能下地。”
“屋里多备点火炭,换药的时候别着凉,那就更糟罪了。”
贺楼伏城点点头,将桌子上的方子收了起来,说道:“多谢。”
屋里的下人换好了药,鱼贯而出,许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说道:“时候不早了,老朽先走了。”
“这您一定收下!”贺楼伏城抓起桌上的银子,塞在许老的医箱里。
“上次那女娃娃已经给得够多了。”许老把银子推了回去,说道。
这孩子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许大夫走出贺楼府,长叹一口浊气,这两个娃子前路可不好走。
贺楼伏城将许大夫送出府去,一个人站在风里。
崔龄没来之前,贺楼府没有人想出去,这里有得吃有得住,还有工钱,月里还能赋闲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