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街道口那辆车内,林半山皱眉向坐在前排的张小花问道:“不是我们的人,那这时候谁敢来捣乱?”
对于正处于内乱阴影前的联邦来说,对于前线部队正在遭受严重打击的联邦来说,对于已经动荡太久经不起更多折腾的联邦来说,首都大学西门旁的这家小酒馆曾经改变过它的历史,现在则是另一个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时刻,这种时刻不能被打扰不能被打断。
酒馆内外弥漫的零散枪声和紧张气氛,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邰之源,他盯着帕布尔总统的眼睛,沉声追问道:“总统阁下……”
帕布尔总统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同意。”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于现在的联邦来说实在是太过关键太过重要,此时此刻在那些庄园和监狱中,不知有多少人开始鼓掌欢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街对面传来一道沙哑疲惫却异常强硬的声音。
“我不同意。”
……
听到这个声音,街道上严密布防的铁七师士兵震惊无比,他们完全无法想像,为什么有人能够瞒过队伍携带的扫描设备,居然摸到了距离酒馆如此近的地方,他们快速抬起枪口,瞄准声音发出的地方。
那是第一军事学院斑驳的围墙,上面残留着岁月和残雪的痕迹,忽然有一个人呼啸着从墙头跳下,挟着寒风把墙面上的残雪一扫而空!
那个人的动作太快,铁七师官兵还没有来得及瞄准开枪,便只听到街道两侧,尤其是首都大学西门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密集枪声,十余名全身尖端步兵装备的男人平举改装狙击步枪逼了过来!
“不许动!”
“不许动!”
“你他妈的不许动!”
“七师的小崽子,不准动!”
“山炮你他妈的是十七师的山炮狗日的把枪放下!”
七组队员们自地下水道摸进首都大学,然后用佯攻吸引外围特勤局火力,悄无声息靠近目的地,一路狂奔潜行早已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但他们依然坚信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内控制局面。
然而当他们发现面对的是老熟人老敌人老对手,来自铁七师的尖刀连时,便知道控制全局成为了奢望,熊临泉用枪管指着身前那名以中校军衔当个区区连长的军官,大声咆哮着:“你敢动老子就轰了你!”
“你他妈的试试!”
铁七师尖刀连连长大声暴吼回去,正如七组此时的感受一样,当这位连长发现来的这些家伙都是七组队员之后,他比平时也更加小心谨慎,哪怕自己人要多很多。
在演习在战场上这两群军人不知道明里暗里交过多少次手,都知道对方的厉害手段,竟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种紧张对峙局面下,只有从墙下跳下来的小眼睛男人敢动。
穿着一身破烂的运动风衣,背着沉重的行军背囊,在风雪之中,许乐从墙下向街对面的小酒馆沉默走去,就像他每一次战斗时那样。
和当年只有一点区别,那就是他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当他跳下跳头的第一时间,目光犀利敏锐的杜少卿便注意到这一点,于是他负在身后的右手握紧了墨镜,迅速下达不要开枪的命令。
那双在山地里跑了一百七十公里的军靴,踩在薄薄的雪面上,发出吱吱的碾压声,军靴前端咧开了一道大口子,像是在不停地嘲笑着谁,满脸血污灰渍的许乐,根本无视四周黑洞洞的枪口,从腰间掏出手枪啪的一声上膛。面无表情向街对面的小酒馆走去。
白玉兰熊临泉等十来名队员也从街道两头逼近,他们平端TP改狙瞄准近处的铁七师士兵,浑然不顾挂了彩的身体,鲜血滴入洁白的雪地。
走过小酒馆门口站着的杜少卿时,许乐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谢谢。”
杜少卿右手紧紧握着墨镜,面无表情看着他,自然不会说不用客气这种废话,冷漠开口问道:“这是施清海用过的眼镜?”
许乐回答道:“不是那副,但效果比他用的那副更好,我知道你的枪还在匣子里,所以这时候你没我快。”
杜少卿微微皱眉。
他想起三年前还是四年前,在议会山长长石阶下被ACW轰成血花的拜伦副总统,想起那天宪章广场的阳光相当不错。
想起那天他曾经在广场的情侣椅上抽了根粗烟草,看着五人小组雕像下那个抽烟的英俊青年如睡着般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