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_>g周蚕穿着一袭鲜红的袍子,像冰糖葫芦的糖衣裹在雪球上。这是唐门专门为他的“天命”定制的法宝,可以防止天命外泄。唐门耗尽心力,烧掉一半家财,做出了三条袍子,周蚕是第一个穿上它的人。某种意义上,邓栗左手的手套也是差不多的东西。但唐守清真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一个身负天命的人穿上这条袍子。四个人吃了饭,唐守清就让何满尊带周蚕去四处转悠。等他们两个走了之后,他慢悠悠地说出了几个字:十万红娘上佛门。邓栗听到这几个字,脸色阴沉下来。十万红娘指的并不是数量,而是名字。那是一个个叫做苏十万的红娘,而他上佛门的目的只会是一个,和尚喜乐大师。“我听说你小时候寄住在少林的时候,跟喜乐大师玩儿得很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啊。”
唐守清一脸时过境迁的笑容,仿佛他这个岁数,每一秒钟都得靠着回忆来虚度。“结巴和尚。”
邓栗翻了个白眼,“苏十万上佛门究竟想什么?少室山一群秃驴,难道他还想给和尚说媒?那怕不是要让佛祖揍成印度飞饼。”
“苏十万要给喜乐大师说媒。”
邓栗歪着脑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结巴和尚的脸,一脸蠢样,做事总是慢半拍,被人欺负他也不恼,只知道躲在树下读佛经。邓栗总说他读佛经有什么用,还真能读出个正果金身?他笑着说读不出来。但老方丈把电视搬进了自个儿房间,不让他看,他只能读佛经。这么笨的和尚,也有女孩子会喜欢他?“苏十万要把什么女人介绍给喜乐?”
“不知道,只听说那个女人放出豪言,天上地下,只有喜乐大师配得上她,她只嫁给喜乐。”
“她也配?”
邓栗冷冷地说。唐守清露出玩味的笑容:“哦?你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就笃定人家不配?说不定是某个君主制国家的公主呢?也配不上少林寺的一个和尚吗?”
“哪有公主能瞧得上他?”
唐守清抓着杯子喝了口酒:“说喜乐大师好的也是你,说他不好的也是你,邓掌门,他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邓栗刚灌进嘴里的可乐喷了唐守清一脸,随即哈哈大笑:“就凭他?”
唐守清被喷得神清气爽,但不气反笑:“别这么说,说不准喜乐大师很喜欢你呢……啊,罪过罪过,他是得道高僧,怎么会连情之一字都看不破呢?不过真有点好奇,是谁那么大逆不道,竟然想跟他搞对象。”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很清楚,那个号称非喜乐不嫁的女人,绝对不是对和尚动了情。而是因为喜乐曾发下的宏愿。——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邓栗当初听喜乐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笑得在地上打滚。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和尚,竟然想做天下第一?小和尚见邓栗笑,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从……书上看到的,跟着说……不作数……”邓栗笑了好一会儿,笑累了,爬起来说:“你为什么要唯我独尊?”
喜乐歪过脑袋,看了一会儿邓栗,但没说话。“邓掌门?邓掌门?”
邓栗被唐守清从回忆惊醒。“怎么了?”
唐守清托住下巴,扭头望着露天电影广场:“邓掌门,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看露天电影。短短二十多年,一切都变了。现在大家要么在电影院看电影,要么在家看……时代的变化可真快。但这种变化,比起天命影响所产生的变化就像杯水入大海。数千年前,祸国殃民命断送了殷商王朝。而那位女皇帝为了一言九鼎,乾坤独断,大开天命命盘,一举改写了李氏王朝的命运。世界史每一次重大的变化,几乎都是天命开命盘的时候。唐守清只是个混子,普世间不求万万人之上,玄门中不求羽化而登仙,我每天搬个板凳看看电影,抱着汽水想想当初见过的姑娘就知足了。为了保持这一切,我不想看到任何天命再开命盘。”
邓栗说:“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不死皇帝过山门,九龙升天九十人。邓掌门,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讨厌天命,所以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斩落天命。”
唐守清说,“虽然我不清楚现在的喜乐大师是只会读佛经的小和尚,还是修成了无上佛法,但他是少林山头冒青烟才出来的人物,佛门神兵,或许可斩天命,所以决不能落在来路不明的人的手里。决不能让苏十万写下婚书!”
…………何满尊带周蚕看完了他的房间后,又去了餐饮区,娱乐区,风景区等等,不一而足。这儿说是山门,更加像一个不差钱的富豪给自己打造的世外桃源,吃的喝的看的玩的,应有尽有。武当和玄武各领道教数百年,少林独占佛门鳌头,新贵四娘山也以有钱著称……但这些山门要是看到了唐门唐家堡这番气象,也忍不住感叹自己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苦修。而此时的周蚕并不知道,他这回入了唐门,终生是再也出不来了。他只以为跟二姐来这儿住几天,就能跟她一块儿去九龙山。抱着这样的心思,他看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而所有新奇中最为新奇的,还是一颗永远跟在他们尾巴后面的粉色脑袋。周蚕趁着何满尊上厕所的功夫,偷偷摸到粉色脑袋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是唐门的?”
新染了浅粉色头发的女孩被吓了一跳:“你谁啊!”
周蚕也被她吓了一跳:“我叫周蚕!”
粉毛姑娘认出周蚕就是何满尊身边的人,不由愣了愣,忍不住想这男的长得还挺好看。随即立马摇了摇头,暗道不妙,怎么能对何满尊之外的人犯花痴呢?为了防止自己对何满尊不忠,她立马踹了周蚕一脚:“我管你叫什么,你干嘛老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你们在一块儿干什么?!”
周蚕见有人踹他,立刻踹还回去,一脚把粉毛踹飞出去两三米。很多人都以为周蚕性格很好,但他其实并不是脾气好,而是纯粹,别人欺负他不生气,是因为大多数的的含沙射影他都没能听懂。但踹他这种事,以他纯粹的性格,反手就打回去了。粉毛姑娘也被打蒙了,她没想到一男的能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周蚕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姑娘说的男朋友的事:“你说你男朋友是何满尊?”
“除了他还有谁?”
粉毛捂着肚子爬起来。“可是他说他没女朋友。”
“他很快就有了!”
粉毛姑娘说着愣了愣,“我们俩的事,跟你说得着吗?”
说完她就跑了。这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跟一阵春盛时的樱花似的,刚看到她开,眨眼就见她落。周蚕茫然回去吃面,刚吃两口,就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他本以为是何满尊,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淡粉色的脑袋。这粉毛姑娘不知为何,去而复返。“诶,我叫钟洁。”
粉毛姑娘不知是否吃叉了药物,忽然变得和善起来,“我看你跟我男朋友挺熟的,我们俩快结婚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结婚?——何满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