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娇伸手指了指那人。
坐下的百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战战兢兢地窃窃私语道:
“公主怎么选了他?”
“那人不是一直不参加宴会吗?今日怎么在此?”
“公主难不成不认识此人?”
“选谁都比选他好。”
“一个番邦之子,哼,怎配。”
隔得有些选,听在李娇娇耳里只是一片嘈杂之声,听得并不分明。
“胡闹!你简直是胡闹!”李定宇拍了下桌子,吓得众人不敢再出声。
原本热闹的宴会,现在落针可闻。
李娇娇被突然暴怒的父皇吓得呆愣在了原地,前世怒吼着逼她去和亲的那个人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公主年幼心性未定,依臣看,未必能仅凭一面之缘就做出抉择,陛下何不再等着时日。”
“待公主思虑清楚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爱卿所言极是。”李定宇沉吟片刻,面色稍霁,满意地看着这位自己一手扶持上去的丞相。
今日择婿,只是他收拢人心的一个手段,这些进士,李娇娇选了谁,对他来说都能达到目的。
可她却不听话,偏生选了那人,赫连子晋,黎国战败后送来求和的质子,一个卑贱之人。
他未把黎国放在眼中,自然也不认为一个质子配得上他的女儿。
选他,是折辱大陈的颜面,可帝王一言九鼎,反悔,则是丢了他的脸面。
李定宇看向李娇娇的眼神中又带了几分不满。
从前觉得她这不谙世事的模样在皇家甚是难得,也喜爱得紧,今日看来却觉得痴愚不堪。
他一世英名,怎能养出这般蠢笨的女儿。
李娇娇的眼泪落在了手背上,是凉的。
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感,如今又多填了一条裂缝。
“端阳久居深闺,甚少见人,不识得赫连公子,才闹出这般笑话来。”
“公子见笑了。”
李定宇笑不达眼底,可见对这位质子也并无多少尊重。
“陛下说笑了,外臣倒觉得,公主娇憨可爱,甚合我意。”
这声音慵懒,还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声线如淙淙流水,低沉悦耳。
李娇娇顿时生了好奇,抬眼望去。
只见那个人不似其他人那样正襟危坐,单手支颐,斜靠在小几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膝盖,并不在意眼前这番尴尬的场景。
衣襟也大开着,露出一片白皙精壮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