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抱着他,就像掬着一瓢水般轻易。
宋季青小声地哭。
眼神迷离间,宋季青感觉自己在淋一场交错的大雨。
那些厚重的,轻盈的感觉。
正在纷至沓来地抽走他的灵魂。
他很快缴械投降。
两臂更是酸软得挂不住。
程暮拿着牙刷,轻轻重重地往他嘴里杵,电动牙刷嗡嗡地响着,宋季青微微张着嘴任程暮伺候。
柔软的内壁碰到坚硬的牙刷,让宋季青有些含不住泡沫,些许白色沾在嘴角,程暮轻笑他“花猫”,却毫不嫌弃,大拇指轻轻一蹭帮他擦干净。
“清水再漱一下。”程暮端起漱口杯,递到宋季青嘴边。
宋季青依言张嘴喝水,迷迷糊糊地差点吞下去一半。
程暮捏他的后脖颈,微微往下压,说:“吐出来。”
宋季青紧紧闭着嘴,发憨,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啊”了声,道:“好像喝完了。”
程暮被气得一笑,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脖子,说:“再喝一口,这次别吞了。”
宋季青乖乖点头。
刷了牙,程暮把人抱回房里,自己又回浴室洗了个澡。
等程暮洗了澡出来,宋季青还是他抱出来的模样,衣服也没整理,敞着领口半靠在床头,眼皮阖上了,只露出一条线宽的缝隙。
看来是真累着了。
也不知道他喝的咖啡起没起作用。
程暮看着宋季青,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
他把房间整理好,上床,然后关灯。
宋季青在他身侧忽然惊醒,一个劲地抱着他,说:“程暮,你一定要睡得香。”
“知道了。”程暮搓了搓他的背,柔声道。
他闭上眼,缓慢地想着。
失去嗅觉的日子尽管会变得寡淡无味,火灾的某些残留的恐惧感或许也依然会在夜晚准时到来。
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这些东西纠缠着,不得不奋力挣扎。
但都没关系了。他抓住了宋季青的手。
有时候,他会觉得,宋季青像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漫天火光里唯一的水源,总在恰当的时机给他带来关怀。
所以程暮不止一次地感到庆幸。
这样的夜晚变得不那么难捱,只要抱着宋季青,不管多久,他总会睡着,然后见到第二天清晨灿烂的朝阳。
这样就很好了。
时间会消磨掉很多东西。
对于昨天晚上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这件事,宋季青感到十分内疚,总觉得自己没有把程暮的失眠放在心上。
但他可怜兮兮的又觉得,他也实在是没办法,昨天晚上又困又累,根本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