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却是每日翘首以盼那小小一盅的清水。纵使领到手中也舍不得一下喝了,每次只是小小的抿一口润润喉咙。喝到见底处,更是一滴也不舍得放过,小心翼翼的捧起杯子倒转过来,将那一点点留在里面流不出来的水舔的干干净净。
同盟人众自萧初阳以下,无不形容憔悴,嘴唇开裂,干渴万分。
与此同时,苍流教自从环着天一楼布下这桃花瘴之后,便有人一直守在外面,更有教众不停以言语肆意挑衅。
萧初阳与秋无意不去理会,却有些个性急躁的盟众运起内力骂回去,反正这几日他们被困在天一楼中无事可作,也是闷的发慌。
对骂初时还是文绉绉的诘问之词,至后来市井俗语粗口齐出,一时间,来往话语精彩绝伦。秋无意听了一笑置之,萧初阳听了却是大皱眉头。
六日过去,始终没有白道中人赶来的迹象。
第七日起,八个水缸俱已见底,却是再也没有一滴水了。
于是天一楼众一天下来滴水未沾。
晚间,外面的几个苍流教众污言大骂了一顿饭时分,天一楼竟没有一个人答理他们。
过了一阵,叫骂声也渐渐沉默下来。
又过了片刻,一阵扬声大笑突然从外面远远传来。
此人正是销声匿迹了几日的陆浅羽。
只听陆浅羽远远大笑道,“怎么不骂了?难道今日贵处的存水终于用尽了么?”
天一楼上下静谧无声。萧初阳脸色冷然,却不说话。
秋无意在灯下坐了半晌,看看萧初阳,问道,“大哥,你不回复他么?”
萧初阳苦笑道,“无意,你要我说什么?”
秋无意笑了笑道,“本来我也是无话可说的,可是现在我忽然想起一句很好的话了。”
他提起内力,朗声道,“天一楼上下听了,地窖中尚有50坛陈年好酒。”
萧初阳一愣,忽然大笑。
他亦提起内力,扬声笑道,“盟中兄弟们,今夜我们不醉不休!”
片刻沉寂后,天一楼中突然爆出众多大声的喝采声和响亮大笑声。
秋无意对着大门之外,悠然道,“陆浅羽,今夜我们众人都是不醉无休,你可敢收起那桃花瘴,进来将我们这些大醉之人尽戮?”
又是一阵大笑喝采之声。
陆浅羽长身立在桃花瘴外的青石板路之上,闻言啪的收起折扇,面色一沉,却是无话可答。
没有教主的命令,他的确不敢。
对教中规矩,秋无意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此说话,自然是在故意苍流教下属面前驳他的面子。
眼角余光扫去之处,身旁的几位分坛主虽然依旧站的笔直,但神色却都是古怪的很。
陆浅羽的手指紧紧捏住扇骨,暗自冷声道,“秋无意,秋左使,你很好。咱们等着瞧罢,看你笑到几时。”
酒是好酒。陈年的竹叶青一启封便传出醇厚的浓香来。
夜是好夜。明月挂在树梢,枝叶被微风吹着沙沙的响,显得夜色更静。
如此好酒好夜,萧初阳已经醉了。
他忽然拉住了秋无意的手,道,“大哥对不起你。”
秋无意的酒量比萧初阳好一些,虽然已经喝到有点头晕目眩,神智却还清醒。
于是他开口问道,“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萧初阳道,“我把雪儿送回洛阳,鸿熙走的时候也未拦他,却单单把你留在这是非之地,我岂不是对不起你了?”
秋无意默然。
萧初阳却又喝了一大口,醉眼朦胧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下来?”
秋无意笑道,“自然是因为我是武林同盟中人了。”
萧初阳摇摇手,语气含混道,“你这个同盟中人的身份不也是我硬安上的?雪儿想进同盟,我不让她进,鸿熙不想进,我也不强求他,我却只要你进同盟,你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