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撇嘴:“我没睡过地上。”
又硬又湿的,怎么睡。
提灯正坐在离火最远的地方,手往前伸着把谢九楼的披风烘热,摸着干了,便往后一搭,给自己穿上,漫不经心道:“我十八岁以前,都睡在笼子里。”
此话一出,那边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望着他。
提灯若无其事,也不看他们,慢条斯理给自己系好披风,一边系,一边接着说:“又矮又窄,背和腿都打不直,只能抱住膝盖坐着睡,或者蹲着。多数时候换着来——一个姿势睡久了总不舒服。那时候做得最多的一个梦就是被放出去睡地上,一晚上都好,能让我打直了睡,死在梦里也甘愿。”
众人都听得愣住,谢九楼也不例外。
良久,鹤顶红磕磕绊绊道:“……当真?”
提灯含笑斜乜一眼过去:“假的。”
又问:“这下睡地上你能忍了么?”
鹤顶红喉咙一噎,闷头片刻,啐了一口:“我说你是个顶奇怪的人,平日嘴里半真半假,说得越真的,偏就是假的,总叫人捉摸不透目的。只是想叫我睡地上,倒难为你编排一通。我再不信你的话。”
那边谢九楼和楚空遥二人却各自低头不言,自有思量。
烤好兔子,照例把肉给囡囡撕下来,等她吃饱了,他们才吃剩下的。
吃着,就不免找话来聊。
先是鹤顶红问:“你们下去是被囡囡拖下去,那上来是怎么上来的?囡囡送上来的?”
“不像。”谢九楼接话道,“先时在水下,囡囡哥哥同我们坦白时曾说,囡囡也是困在河底上不来的,唯一一次上去就是和笙鬘交换身体那天,只怕打那以后就被禁锢了,否则她哥哥也不会说‘出去死了也算解脱’这样的话。我们虽身体在岸上,神识却被囡囡无意困在未知境,当时不知哪里起了场奇火,竟将未知境烧个精光,我们才因此脱身。”
“奇火?”
谢九楼点头:“那火来得真是怪,且不说是谁放的,若是寻常火把,囡囡哥哥也不是没有烧过——做饭也需得生火不是?可也没见过哪次能烧破幻境的,我只觉得最后那把火,将它引燃的,定非我们眼见之物。”
“烧破幻境……”楚空遥喃喃重复着,忽和谢九楼对上目光,异口同声道,“观音火?”
鹤顶红左右瞧瞧:提灯对这话题浑然不想参与,只低头吃肉,谢九楼和楚空遥像是参透点什么,却不说下去。
他紧着问:“什么观音火?你们在说什么?”
楚空遥便另起个头方便解释:“可听说过先天神与后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