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衣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哀其不幸却也怒其不争。”
东方把伞移回来,牵着她起来。
“王伯父也是这样想的吗?”白染衣问他。
“差不多。”东方刮掉她额上的雨水,“但原因不同。他想回家,想念王识,故乡和孩子是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事物,所以他宁愿被药控制也要平安回来。你我都劝不动也拦不住。”
“所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白染衣低下头。
“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骂神明冷漠又自私吗?”东方突然问道。
“因为能力有限。”
“对。”他点点头,又问道:“那如果一个神明能力非常强,没有什么是它做不到的,你觉得世界会因此变的更好吗?”
“不会。”白染衣淡声道:“因为有很多人不想它插手,也不需要它插手。神明不能自作多情,也要学会让他们成长,别那么幼稚和麻木。”
东方轻笑一声:“生气了?”
“我在气我自己。”她看着身边的芸芸众生,心中五味杂陈。
“神明要谦逊也要自信,要善良也要冷漠,要敏锐也要迟钝。它的标准好高啊。”
“是啊,成为神明的代价很高,所以我们都是凡人,我希望你也是。”
东方声音沉缓:“别拿那么高的标准来约束自己了,尽力就好。”
“可我不信这世上有神佛,我从不信仰什么。”白染衣近乎执拗,“就像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外婆究竟在信仰什么。这没什么好信仰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白染衣说的理所当然,这种思想已经根植在她心中近二十年。
东方忽地一笑,白染衣不懂他在笑什么。
但东方也不解释,只是看着她。
白染衣不解地回看着,分明从他眼里看出了他对自己这番话的认可。但既然认可,又为何要笑?
她暗自琢磨着,竟然从他的信任和认可里品出了一丝虔诚出来。
这个结论把她吓了一跳。
“别自作多情,别自作多情……”
东方听她嘀嘀咕咕的,觉得好笑,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眸看着她。
“咳。”
郑羽宙忽地从前方冒出来,颇为恶劣的咳嗽了一声,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等了许久还不来,一个看地一个看人,你俩干什么呢?”
“郑大人。”东方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顺便提醒这老顽童不要露馅。
郑羽宙缩在毛领里笑了一声,他穿的很厚,虽然最近气温较低,下了雨有些寒凉,但郑羽宙穿的就像过冬一样。
他笑着对白染衣道:“和你单独聊聊,要征求他的意见吗?”
白染衣默默看向东方,他微笑道:“不用,我相信郑大人的为人。”
嘿,这小子……郑羽宙在心里嗔了一句。
白染衣还是和郑羽宙回到酒楼里议事,她的五官和气质很有辨识度,酒楼周边及其内部的人都认出了她。
当然,比起她这个人,她和郑羽宙的关系更是让人热议纷纷。
郑羽宙有意与她说笑,彰显两人关系亲密友好。
侍从将二人引至上层厢房,东方在楼下等候。白染衣回头看了一眼,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