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断袖,也要生儿子啊。文烈太后在世时,是将卢妃配给五王爷的。结果五王爷拒婚,只好嫁给六王爷了。”
“五王怎么还不成婚?他……”
阿若有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来:“咄,你们几个扰了公主写字,都该打。”
我放下手里的杏皮冰酪,于纸上书一个大字“静”。圆荷在书桌一旁,迷迷糊糊琢磨。
自从来到桂宫,我每日都书“静”字,写得多了,深意入骨。
圆荷压着着镇纸:“若姐,罗夫人方才来了?”
阿若扫了她一眼。我命圆荷将冰酪吃了,免得小东西胡想。
“公主,罗夫人请您去渐台,与北海长公主见一见面。”
自从那日元天寰与我在未央殿一别,我再没有见过他。还好只是让我去见皇妹。我客居在北,所有的穿用都是北朝的,因此对于公主的新婚,我拿不出合适的贺礼。
不过我未雨绸缪,事先写了不少南朝祝贺结婚好和的诗歌,都叠成鹤形放在一个柳条篮子里。我对圆荷说:“拿我那个篮子,到桂宫栀子树下,采些栀子花装一半满。”
圆荷笑着:“怪不得公主准备了那个……奴婢就去。”
阿若也望着她笑:“小鬼精。公主,奴婢服侍您换衣。”
我满襟都是墨香,摇手道:“不用。女儿家见面,随意才好呢。”
阿若说:“公主,奴婢要提醒您,长公主她……她有些天真……”
“天真?”我说:“那不是更好。”阿若便不再说了。
……
水天漾漾溶溶,太液池碧滢滢。连叶的荷花盖着一对对鸳鸯,更有成群的鹈鹕翱翔。
越女舟柔橹轻摇,阿若挽着栀子花篮,圆荷掐下一片荷叶,踮脚张在我头上:“公主,别让太阳晒了。”渐台已经望见,北海长公主就在上面么?她对我是个神秘的存在。
三伏天,走上渐台,汗水已经湿了鬓发。上面别有天地,好像江南园林,小巧精致。我听见一声声笑,那是一个女孩子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声。
我自己提着篮子,顺着回廊向内走,地上铺了竹席,顿时爽快。
井旁,穿樱桃红色宫纱的少女蹲坐着,她鹅蛋脸,檀口妩媚,笑容可掬。金鹁鸪项圈,于烈日下闪光。我忽然记起六王爷元殊定的脸来,这般容貌,长在魏王脸上太过浓丽,但到了他孪生妹妹的脸上,倒不愧“天生丽质”四个字。
我静静等待在柱子旁,等她瞧见我,可是她的眸子转过我,视若无物,只顾编着自己手里的茉莉花环。她依旧摊开裙摆坐在井旁,衣带上洒满了搜集来的花朵。
她含笑带嗔道:“快些,快些啊,我的花不够用了!”
紫薇树丛后,有男孩答应道:“妹妹宽限一会儿,就来了。”我又冒出汗,不自觉隐身到廊柱后去。
紫衣少年,用前摆捧着许多茉莉走到公主的面前盘腿坐下,他凤眼摄魄,光艳如日中天。
真是阿宙。陪着他妹妹玩吗?只是他们兄妹都到了十五六岁,这样子幼稚还真奇怪。
公主将花环套到他的脖子上,拍手笑道:“五哥哥你最漂亮了。”
阿宙帮她拉好露出小腿的裙子,学她的腔调笑道:“妹妹你也很漂亮……”他像对小孩子一样,摸摸公主的头发,眸子深处的忧郁,公主却视而不见,只嘻嘻笑着,将裙带上的落花撒到他的头发上。阿宙始终痴痴的,虽然挂着笑容,眼睛却好像并不在妹妹的脸上。
我的衣襟都被汗湿透了,身上的墨香更浓,藏都藏不住。阿宙的眼光游走,收住笑:“何人?”
我不答,整个身体都贴到柱子后。他站了起来:“小虾?”
一声小虾,我不得不出来。我跟他俩俩相望,公主只笑呵呵专注的编制花环。
阿宙眼里水光浮动,我走下廊,公主憨笑不止。
“你……”
“你……”
我和他同时开口,眼光一缠,我赶忙转开脸去:“我是来见公主的……”
他如梦初醒:“啊,是了。我方才在紫薇树丛内,就觉得你好象在这里,我还是当自己又在发疯呢……真是你……这是我妹妹北海公主,她叫元婴樱。”
我俯身,对公主低头:“殿下……”元婴樱原来这样……我明白了。
阿宙了解我的困境,对元婴樱解释道:“妹妹,这位是余姚公主。”
元婴樱笑起来眼睛弯弯:“你也叫公主?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公主,你是谁家的呢?”
“我是南方来的公主。”我努力让她理解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