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脚下的影子却很真实,左澜之拧眉看了祁涟一阵,才敢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走到祁涟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头颤巍巍地点了祁涟的手臂一下。
这番举动不止让祁涟满心狐疑,就连刘喜公公都被惊得瞪大眼睛。
这人,这人是实心儿的。左澜之一瞬间安下心来,眉头又略微拧起做思考状。
难道是那女人死后变成了冤魂,又投胎到了衡映之那讨厌鬼的姐姐身上。
他抬眼仔细扫视了祁涟一阵,端详着她的眉眼,虽细微之处有些不同,但两人真是神似了。
想起兄长珍视那幅画的模样,他随即像个小大人似的抬了抬手,一脸宽宏大量的表情,“罢了,今日公子我心情好,便不追究你的冒失了。既然你们是今日来做客的,那想必这会儿是要去听涛映雪吧!”
转头就对身后刘喜说道,“刘喜,你送他们去听涛映雪吧。”
刘喜公公眼上的眉毛忍不住一跳,方才小公子都还是一脸跋扈嚣张,要给这几个小娘子好看的模样,这会儿怎么就要让人带她们去听涛映雪,特地还亲自指了他去。
“公子,那刚才这小娘子撞了您的事便不追究了!?”刘喜公公实在难掩心中的惊讶。
左澜之又拧紧了脸上的两条小眉毛,看向王喜脸上变得不耐烦,又恢复了他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张狂模样。
他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浑不在意道,“不过是摔在了草丛里,公子我身强体健的,哪那么容易就伤着了。”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显然已忘记了方才众人对他嘘寒问暖,生怕他碰破了一点皮的模样。
看见王喜依旧傻不愣登的模样他催促道,“啧!你哪里就那么多废话了。让你带他们去听涛映雪,你就赶紧给我动起来。”
他可不是傻子,今日若是这事闹大了传到他大哥耳朵里,被发现他曾经悄悄潜入他寝房的事,定会被他大哥惩罚的。
虽然近年来他大哥对他已经温和了许多,不会像以前那样捉弄于他,生气了只会冷着脸让他离开,但他也有预感,若是这件事情被他大哥所知晓了,那后果可就不是一般地严重了。
刘喜闻言身子一抖,再不敢多话,笑容立刻就挂在了脸上,弯腰伸手就请了祁涟她们向听涛映雪的方向走去。
众女都不知左澜之变脸为何如此之快?不过没被他胡搅蛮缠将事情闹大就是件好事。
毕竟是令惠公主的儿子,年纪又小,虽错不在祁涟,可这世上溜须拍马的人何其多,保不准事情传着传着就成了她们的不是了。
左澜之首先带着仆从们离开了。
因冲撞了他,她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好些时间,不知还能不能赶上看那蜀地变脸的绝活。
他们一路受王喜公公的带领到了听涛映雪,待瞧见她们找到席位安置下来,王喜公公才离去。
左府的听涛映雪也算是一处较大的园子了,因唤作听涛映雪,自然此处有水。
左府在这园中人工搭建了一处瀑布,水流从高处落下冲击在低处的礁石之上,从飞瀑中喷溅出来的小水珠细如烟尘,弥漫于空气之中,成了濛濛水雾,给山涧林木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急速冲击而下的水流裹挟着磅礴的气势穿过花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这便是听涛了。
至于映雪,此刻不过秋日,是看不见如此景色的。
此时听涛映雪之中密树幽花掩映,有烛火杂其间,隐隐约约,错错落落,与天上明月相映,一派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富贵。
祁涟她们到时那变脸的表演已经开始。
几人方一找到个偏靠后的位置坐下,正巧就看到一个杂耍技人从口中喷出一团火来,炽热夺目,将台下那些隔得近的公子闺女们都吓了一跳。不过那火焰看着有些吓人,可消失地也很快。
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族男女们平日里被娇养惯了,轻磕了一个小口子都会被下人嘘寒问暖,哪里看过这般惊人的场面,惧怕之后又生出一种刺激之感。
随后便是满场的鼓掌欢呼,气氛被这精彩的节目一带,算是彻底热闹起来。
之后歌舞宥酒,众宾欢腾,场上一时间极为热闹。
施玉瑶的闺蜜王斐然是个好交朋友的,有着她的带领,施家姐妹并祁涟与在场大多数闺女都说了话。
遇上几个关系较好的,还共饮了几盏薄酒,到最后舒缓的歌舞音乐声起,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时,三女都有些浅浅的醉意了。
不过在场的贵女们也不是所有人都似她们这般模样,不带目的而来,只顾畅快饮酒的。
那蜀地的变脸杂耍确实精彩能够引得佳人一顾,不过热闹之后的空虚和等待往往来得更加强烈一些。
有些贵女就痴痴地遥望着听涛映雪的入口方向,想着今日的主角,南烛公子左脉之怎么还未出场?
纵是歌舞精彩,场中起舞的美女身段多么诱人,可也吸引不了一副相思心肠都挂在左脉之身上的贵女们。
而此刻众人心中心心念念的人才刚刚趁着夜色,跨入左府的院门之内。
“阿嚏!”
叶幸司一下马车就打了个喷嚏,对着左脉之笑得一脸揶揄,“左脉之你可有福了!今日你家可来了多少贵女呀,你闻闻,这空气里面有多少种香粉的味道。只恐怕雍城最著名的含香斋里卖的香粉种类都没有今日里左府的多了吧!”
左脉之则是眉眼一沉,“怎么,离了陆清棠无处发泄你就成了个长舌妇了。”早就听左安禀告了今日府门前的盛况,今日排场弄得这样大,只怕皇上又要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