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儿”的一声,小少年心里温暖幸福的泡泡破灭了,双眼暗淡下来。dangyuedu
他手足无措,想要拉住女人,但又想起自己指缝间钻满的泥土,指尖蜷了蜷,没敢伸出去。
口中磕磕巴巴地讲着话,声音稚嫩,带着些哭意。
“娘、娘亲,别走、走。”
女人被他的动静滞住了脚步,她转过身子,第一次仔细观察他。
小少年睫羽微颤,心里又是一紧。
娘亲在看自己。
他紧张得微微张大了眼睛,双手背在身后不敢动作。
只见女人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冷着声音说:“是个结巴?”
小少年脸色一白,眼眶又红了几分,急得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只能不连贯地说着:“不、不是。”
他不是结巴,卖菜的老伯说他只是说话太晚,没有人教他,他长大一些就好了,他不是结巴。
可女人并没有在意,她甚至没怎么认真听小少年的辩解,就离开了屋子。
小少年急得掉眼泪,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却只能看着女人悠然地离开。
空气中只留下了女人身上那甜腻的香味,小少年吸了吸鼻子,心里更加难受。
娘亲身上那么香,可他这儿却这么臭,她该是生气了。
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才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揭下褥子和床单,泡着冰冷的雪水,动作缓慢地搓洗,直到半夜,他才弄完这些。
又拿着抹布,浸着冷水,一寸一寸擦干净桌椅,他才作罢。
做完这些,他皱着眉毛,瘪着小嘴,睡着在光床板上,睡梦中偶尔还会抽噎几下,鼻息间满是阴暗潮湿、令人作呕的味道。
到了第二日,天色晴朗,他打开窗户,终于屋子里的味道消散了些。
他终于开心了些。
不过一会儿,他的院子里就来了几个人,他们指着小少年,神色看轻,语气鄙夷:“瞧见了嘛,那就是林姨娘偷偷生下来的庶子。”
“是吗?他就是?”
“就是他,真真儿的,昨日林姨娘从那儿出来的。”
小少年僵硬地站在门口,难过地掉眼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些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可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是庶子。
他想要娘亲。
为什么这些人都这样坏,他明明没有再犯错,他也已经不臭了。
可自那日起,女人再也没有踏足过那间屋子。
之后,便经常有许多比他略大几岁的孩子结伴来他的院子,用石子扔他,骂他。
一直到他不再想要娘亲,一直到他可以自己打回去。
而他也渐渐明白了,自己是她偷着生下来的,她原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可是却打错了算盘。
现在,自己对她来讲只是一个拖油瓶而已。
一直以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娘亲是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