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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年节日多,各类应酬也密集起来。
庄恪接手了家里生意,虽说行动不便,他性子也孤僻,可还是有不少场合是非出席不可的。
这天,陆晚按庄恪的意思打扮好,出门跟着赶了个局。
到地儿一看,她就傻眼了:这里,居然是祁陆阳办26岁生日会的那家私人会所。
会所外观不过是个普通四合院,外面的道路更是斑驳不堪,不好走,不好看,少人来,类似于这座城市每一处不被重视的小街小道。待门打开,里头别有洞天,几进几出的大院子里,游廊曲折,雕梁画栋,幽深隐蔽,他们被侍从带着七拐八绕,在精致灯笼的红色光晕下晃得方向感都快失灵了,才终于到达一个小厅。
陆晚上次也是这么一路转过来的,她那会儿满心满意都是即将要见到小叔叔的雀跃,倒也没觉得路难走。
至于方向……方向全都指向祁陆阳,她当时,迷不了路。
物是人非事事休。
还好这回的小厅不是上次那间,不然,陆晚又得被各种怅然失落的念头折磨得够呛。
厅里人不算多,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见庄恪带着陆晚和龚叔来了,都纷纷迎上前问好。他们叫陆晚庄太太,陆晚只笑笑,不应声。
抬头下意识环视半圈,陆晚和一个熟脸对上了眼神。
——居然是祁陆阳那个极会来事儿的人精“前女友”,菲菲。
当然,人家今时不同往日,听说这菲菲刚攀上了某投行圈大佬,专心做小,浑身珠光宝气的,行头加起来也许能换一套学区房。
情景尴尬,陆晚赶在菲菲过来搭讪之前便撤了。
她找了个借口,让龚叔推着庄恪继续应酬,自己则端着杯酒绕到了中庭的小院子里,透透气。
十月的帝都,天气就已经凉到底。深秋冷风中仿若捎着冰花,淡淡酒意带来的那点燥热很快被吹散,陆晚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披肩,抿一口酒,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鱼池里投食。
院子里又来了几个人,嘻嘻索索地聊着天,语调婉转,细听之下略显浮浪。陆晚望过去,发现是菲菲和几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儿。
不动声色地退到竹林掩映之后,她想找机会默默离开院子。
直到,陆晚听这几个人提起了一个名字。
“刚才那女的谁啊?你刚过去她就跑了,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没谁。”菲菲拨了拨水钻礼服的下摆,“祁陆阳的前女友,就我上次和你说过的,特别宝贝的那个。”
“哟,我怎么听人喊她庄太太?”
菲菲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别看那个庄什么,中看不中用,人家现在正得势,安安稳稳地当着家主呢,可不比祁陆阳混得好?”
“也是。我听我们家老徐说,祁陆阳中秋节过完去他准岳丈家送了不少礼,看意思是想把自己跟林雁池的婚事给定下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女的说一半停下,故意吊人胃口,惹得几个小姐妹老大不高兴,几人边打边闹,都嬉笑着让她赶紧说下去。
陆晚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那边继续。
“当时,我们家老徐正在林家谈事,赶上了。他说,林永强个老狐狸,好听的话倒是说了不少,也一直在笑着,可就是专心打太极,左边一句,右边一句,硬是没放个准话出来。祁陆阳喝了几口冷茶,怎样来的,就怎样灰溜溜地走了。留的礼物也被林家太太当垃圾似的,全给扔了。”
菲菲娇笑了几声,似乎很痛快:“让他在我面前人五人六地耍威风,分手一分钱没多给。瞧瞧,现在不也被人下了面子?我之前还奇怪呢,林家那么大后台,凭什么就看中了他一个野种。不过是个县城来的乡下人罢了,还以为自己姓了祁就高人一等?不一样是——”
有人拿着杯酒从菲菲头上浇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聒噪。那酒淋塌了她造型完美的发型,也打湿了她昂贵的高定裙子,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妖娆女人,顿时变成了一只泡了汤的野鸡。
陆晚脸色是少见的冷硬。她本不是凶悍长相,可菲菲当下看过来,却见院子里幽幽灯光下的这张脸竟相当骇人。
随手扔掉空酒杯,任凭玻璃制品在地上碎裂时发出刺耳清脆的声音,陆晚一把扯住菲菲的头发,强迫她低下头,顶着人面门说:
“这世界上,多的是人靠着一个姓氏就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钱财名利送上门,堆都堆不下。他们想治谁治谁,要哪个翻不了身,对方一辈子就只能趴着。但我小叔叔不是。祁陆阳如果不姓祁,过得只会比现在好,好一千倍,好一万倍。是这个姓氏拖累了他,不是他沾了姓祁的光,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