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学校,开了大会,传达到每个班级。
每个班班主任给学生开了个班会,关于一直以来,突出近一段时间,晚自习学生,九点下晚自习后,造成的影响被村民投诉的问题。
个别同学放学途中祸祸了别人的甘蔗,拔几颗就算了,但菜园子的菜被踩了不少这是不能忍的!
个别同学爬树上偷摘柿子也没关系,吃几个摘几个就可以,但晃得树枝上成熟的柿子一个个掉下来,一片通红砸在地上这是不能忍的!
还有的同学晚自习后骑车在马路上,被某户家的狗从门洞溜出来追了几里路,次日就捡上根棍子骑着脚踏车追赶把人家的狗打的“嗷嗷嗷”叫。
夜色中,狗窜了几里地一头扎进田野里,“嗷呜嗷呜”迟迟不敢冒头上马路回家。
偷玉米的,偷麦子烤着吃的,太多了,偷枣子的,偷梨子的,偷板栗的,也太多了。夜晚九点过后,逮也逮不到人,只能告到学校,每个成群结队回家的同学都心知肚明,每个成群结队回家的同学都笑而不语。
但还是有一位“树先生”的母亲在一个下午找来了,她带着“树先生”前来学校质问,不卑不亢。有的学生上学或放学途中给了“树先生”烟,还给点上了,教会了“树先生”抽烟,至此“树先生”迷上了抽烟。
每个村都有一两个“树先生”,每天在村子马路上晃荡,走不了多远必被叫回去,想来“树先生”们之间是没有交集的。
这个“树先生”大名叫什么,还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宝儿”,可能是他母亲经常在家里做饭,时不时出来,叫住走远的他,“宝儿宝儿”这样唤他,大家都这样跟着叫,没有人直接称呼他为“傻子”,这个“宝儿”的称呼也是一种善良吧。
较于其他“树先生”来说,“宝儿”算是和善没有攻击性的“正常”人了,没见过他发过疯打过人,追赶抢夺过别人的东西,就站在那一直傻傻笑着。
树先生“宝儿”有个标志性动作,经常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左手一只手的大拇指含在嘴里,像是吃奶。
他的腿脚不方便,穿着黑色的布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当年,那条马路还是泥马路时,他走累了就坐在地上,就看见他坐在地上歪着头,吸着手指朝着过往的老人,中年人,孩子,学生笑,嘴里不停说“慢慢的,慢慢的”。
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能也许,是他成长过程中他母亲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困了,就躺下来,吮吸着手指头身体蜷缩着,躺在地上就睡着了,他母亲忙着活,就得过来把他拉起来,拍拍衣服和头发上的泥土,拉着胳膊带回去了。
偶尔,去田里劳作的时候,树先生“宝儿”不愿意去,他母亲就只能叫邻里或路边玩耍的孩子们帮忙看下,一次树先生“宝儿”自己走到池塘里去了,池塘水不深,到腰间,他在水里玩的很开心,追着水里的大鹅,“扑通扑通”的打着水面。
玩耍的孩子见状叫也叫不上来拉也拉不动,去田间叫他母亲才把他领上岸的,后来树先生“宝儿”没有离开过他母亲的视线,他母亲去田间也带上了他。
树先生“宝儿”的母亲,有三个孩子,一个大儿子出去打工了,印象里只回来过两次(后话是他结婚成家了再也没回来过,不知找了哪个地方的女子结婚,不知生了男娃女娃),然后是“宝儿”(小时候是生了场大病就傻了),下面还有一个女儿,不过小时候就过继给了远房亲戚,听她自己说,不愿意以后女儿不好嫁人,有个“宝儿”谁敢和她交朋友,过继给亲戚,自己也能看得到,以后兴许,也能有个好归宿。
只是后来,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回来过。
岁月赋予了树先生“宝儿”的母亲无穷的深渊,但她千锤百炼依旧百折不挠。
时光流逝着,他的母亲头发越来越白,脸上沟沟壑壑越来越来多,腰却从未弯下来过,如同当年拉着“树先生”走进校园的时候,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