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里若无其事地翻着案卷,江焕顿了顿,问:“你不回家吗?我捎你回去吧。”
路鹤里头也不抬:“我打车就行。你先走吧,我还得好长时间呢。”
路鹤里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但江焕非常不识趣地说:“我等你。”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是不会明着说开的,明明听懂了却故意不识趣,那就是不留情面或者不留余地。
路鹤里沉下脸来,手一抬,文件夹被啪地一声甩在桌面上。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凝固。江焕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路队,你是打算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他说的如此直白,路鹤里反倒怔了怔,随即冷冷道:“姓江的,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我们可以不结婚,也不永久标记。”江焕低声说,“按你喜欢的方式来就好。”
卧槽,又是结婚这种可怕的词。即使整个大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路鹤里还是紧张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怒道:“你他妈给我小点声。”
江焕撇了撇嘴:“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草。”路鹤里暴怒起身,指着他的鼻子,“你敢给我说出去,老子非弄死你。”
江焕盯着他,抿了抿嘴:“如果我们在一起,可以告诉他们我是oga,学长。”
“别他妈叫我学长。”路鹤里怒道,因为江焕在亲吻的时候太喜欢这么叫他,以至于现在一听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玩不起啊?玩不起别玩。别跟我来这一套。”
江焕怔了半晌,默默起身,推门出去了。
被骂成这样,不会再来了吧?路鹤里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深呼吸三次,才关灯下楼去。
已经快9点半了,的确不太好打车。路鹤里心里也有火气,就徒步往旁边的十字路口走,那边出租车多一些,顺便能吹吹风,冷静一下。
结果,江焕那辆越野suv,以五公里每小时的龟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虽然和路鹤里靠得不太近,但跟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一点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偶尔路过的人看到他们,都已经脑补了一出情侣当街吵架,女主愤而下车男主狂追不舍的狗血剧。
这就有点死缠烂打了,不像是江焕平时的作风。路鹤里脑仁直疼,忍到了极限,终于过去敲了敲江焕的车窗:“姓江的,你他妈在干嘛?”
江焕看到他走过来时,已经踩了刹车,此刻双手扶着方向盘,从车窗里看着他:“我在追你。”一语双关。
路鹤里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被人堵在大马路上,毫不避讳地说一句“我在追你”,霎时愣住。
江焕抿着嘴低下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得寸进尺的冲动。是那个路鹤里偷偷藏起来的情侣杯,是火车到站时装睡的那十分钟,还是路鹤里故意装不熟,试图跟他划清界限的信号?
总之,江焕忍不下去了,决定搏一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路队,上车吧。”江焕啪嗒解开了车门锁。
“不上。”路鹤里扭头就走。
“你要是不上车,”江焕在他背后说,“我就把‘一百下’的原话贴在警队大厅的公告栏里。”
路鹤里一僵,就听江焕学着他的语气念,“我要是去基地,就、被、傻、逼、江、焕、亲、一、百、下……”
“草!闭嘴!”路鹤里三步两步冲过来,拉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射进了副驾的座位。
江焕又在偷笑,路鹤里恶狠狠地指着他的脑袋:“小兔崽子,你最好能用这句话威胁老子一辈子,否则老子总有一天把你大卸八块喂警犬。”
江焕低低地笑,打火开车。一路上江焕也没有多跟他说什么话,把车稳稳地停在单元口,路鹤里拉开车门就下去了。他刚回到自己家,就听江焕在外面敲门:“路队。”
妈的,阴魂不散。路鹤里站在门后,没好气地吼:“又干嘛?”
“我在视频里找到了线索,可能会是一个重大的突破。”江焕在门外低声说。
话音刚落,路鹤里就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草,刚才怎么不说?”
江焕厚着脸皮挤进门来,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你吃饭了吗?”